只不過
“裴老師那邊,要不然還是您親自說一聲”
另一個編導捅了捅她。
溫窈深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安檢的方向。
“你們和他說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可以嗎”
編導也是剛知道原來溫窈的母親已經昏迷了很多年的消息。
即便面對著這樣可怕的噩耗,眼前的女孩也還能有空想到跟節目組道歉,作為旁觀者的編導也忍不住替她揪心。
她輕聲答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
溫窈還有點恍然,想不明白為什么幾個小時前她還在游樂園和裴峋約會,現在卻要突然面對梁少柔可能挺不過這次手術的現實。
人生太無常。
登機口開始檢票,溫窈起身準備登機,裴峋應該是趕不及過來了,但她知道這不是他的錯。
沒關系,她一個人也能處理好,她會處理好。
“溫窈”
身后傳來男人帶著氣喘聲的一聲大喊。
溫窈的腳步猛然頓住。
男人大步流星,頭等艙的通道只有他們兩人,他眸光沉沉,以極快的速度在登機口完成檢票,跟上了前面的溫窈。
溫窈以為他開口的第一句會責怪她為什么不等他,但他卻說
“伯母情況怎么樣嚴重嗎”
一路上都冷靜鎮定的溫窈終于忍不住視線模糊,眼淚大顆砸下
“嗯,已經在搶救了,醫生說如果手術成功有可能醒過來,但是這種可能性非常非常小,幾乎”
她哽咽著,聲音顫抖得讓裴峋呼吸凝滯。
溫窈拉著裴峋的袖口,像是快要溺死的人抓住最后一塊浮木,無助而絕望
“裴峋,我怕,我怕我見不到她最后一面”
梁少柔已經昏迷了太久。
一個人昏迷兩年,在醫學上已經很難有蘇醒的可能,即便是有千分之一的希望,溫窈也不得不做好最壞的打算,不敢奢望會有奇跡出現。
她甚至覺得,這一點希望還不如不要出現。
她寧愿梁少柔永遠就那樣躺在醫院里,只要她想,就能時時去見她,假裝她還能聽到她說話,假裝有一天她還會睜開雙眼,和以前一樣抱著她,笑她是愛哭鼻子的小哭包。
溫窈想,她一定承擔不住這個奇跡破滅的落差。
“窈窈,除夕那天,我替你向天上神佛許了個愿。”
眉眼冷峻的男人緩緩俯身,指腹擦過她濕漉漉的臉頰。
垂在身側的另一只手覆住她顫抖指尖,緩緩地、堅定地與她十指緊扣。
“我這個人,一向很受上天眷顧,說不定,今天就是這個愿望兌現的時機。”
溫窈淚眼朦朧地看了他一會兒,很慢很慢地點了點頭。
任由他牽著她大步流星朝機艙里走時,溫窈想,她其實從來沒有信過世上有什么神佛。
但當裴峋緊緊握住她的手,牽著她大步流星朝那個未知的結果走去時,她又忍不住,升起了一點貪婪的希望
或許這一次。
真的會有神明眷顧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