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抵達港口的時候日頭已經在往下落了。
身后富豪云集的晚宴剛徐徐拉開帷幕,紙醉金迷的世界被他們拋在腦后。
兩人走在浮橋上,看著海平面上方的落日,裴峋道
“走吧,現在出海還來得及趕上日落。”
溫窈捏著曳地禮服的裙擺,還有點遲疑,又回頭看了看
“就這么走了會不會有點”
恰好此刻溫窈的手機響了起來,是梁少柔打來的電話,溫窈為難地看著裴峋,已經有了退意。
“要不然我們還是回”話只說了一半。
手機被裴峋奪去,他接通電話轉身,對著電話那頭的梁少柔說了些什么。
一旁的溫窈心懸起來了一半,感覺現在這情形就好像她偷溜出去跟男朋友約會,然后內心忐忑地等著男朋友和家長交涉。
還好。
最后掛斷電話,他揚眉
“她允許了。”
溫窈眼前一亮,追問
“你都說什么了我媽媽真的沒罵我嗎”
“沒罵你,”他抬眸勾了勾唇角,“我跟她說,我們還欠著蜜月沒過呢。”
“”
游艇碼頭停了一連排的游艇,都是富豪們的私產。
溫正輝原本也有一輛45尺的游艇,小時候偶爾會讓船長帶他們出海,只不過后來工作太忙就閑置了,每年還要付六位數的維護費,導致溫窈一直覺得買游艇的都是錢燒手的冤大頭。
“怎么船上就我們兩個人”溫窈上船后轉了一圈,沒看到船長迎接,“船長還沒到嗎”
回頭一看,身后的男人已經將身上的昂貴西裝脫下,隨手扔在了一邊,抵在喉結下方的領帶也被他單手扯下,又擰開了一粒襯衫扣子透氣。
他在駕駛臺前坐下,熟悉地操縱著臺上的表盤,手法顯然不是剛拿到駕駛證的新手。
余光里瞥見旁邊放著的一套船長服,他還有空抓了抓頭發,戴上了那頂黑白色的船長帽,懶洋洋地回首望向溫窈。
夕陽余暉用金色筆觸勾勒出男人的硬朗輪廓。
比起少年時的桀驁不羈,二十六歲的男人早已褪去了青澀稚氣,船長帽的帽檐投下一片陰影,但他長眸卻因云層后的光折射出一點星芒。
“歡迎溫大小姐登船。”
日光漸漸黯淡,他整個人卻無比光亮,連唇畔笑意也在落日余暉中晃眼。
“坐穩了,裴船長帶你去追日落。”
游艇駛出港口。
岸上的喧囂聲消失了,涌動著浮華聲色的宴會酒店在視線里縮成了無限小的黑點,船身分開翻涌波浪的海面,劃出一條通向日落海平線的大道。
身后的天空已變成靜謐的深藍,視線盡頭的圓日卻仍光芒萬丈。
溫窈赤腳站在甲板上,海上晚風迎面送來咸澀的擁抱,將她搭理得一絲不茍的盤發吹亂,她索性直接將頭發散了下來,微卷的發絲在風中如糾纏3記0340蛛網,但她好像絲毫不在意,還回頭沖飛橋上的裴峋喊
“再快一點”
天上層云疊疊,火燒云在頭頂奔涌。
二樓飛橋駕駛臺前的男人卻沒有看日落,而是看著女孩歡欣雀躍的背影彎了彎唇。
游艇的速度加快,海浪沖撞聲越來越響,仿佛真的在追逐著漸漸要沉入海平面下的紅日。
在海平面最后一絲余暉收束之前,溫窈將裴峋從駕駛臺前拉到了甲板上,陪著她一起看這一場盛大的日落。
“好看嗎”
裴峋側頭看向身旁長發凌亂的女孩,伸手替她捋了捋發絲。
溫窈依依不舍地收回視線,眼睛亮晶晶地
“好看,是我見過最好看的日落,不過你怎么連開游艇都會啊”
裴峋默不作聲地專心替她打理頭發,微涼的發絲穿過手指,他將碎發別在她白皙小巧的耳垂后。
“海上比岸上安靜,適合一個人思考。”他頓了頓,又道,“而且飆游艇比飆車安全,我比較惜命。”
提起惜命,溫窈的笑容斂了幾分。
她又想起了之前在會所時阿飛跟她說的那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