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很開心因為失憶前的我不想見他我為什么不想見他是不是”
溫窈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來,卻又咬牙忍了回去。
“他是不是,不是我的爸爸了”
昨晚沈詩若那驚惶憤怒的眼神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
梁家成與她對視幾秒,嘆了口氣
“窈窈,你放心,你是他唯一的女兒,他永遠是你爸爸,誰都搶不走。”
他沒有否認。
溫窈腦子轟地一聲炸開。
“是誰”她一字一頓地,眼里燃著憤怒的火光,“難不成真的是,沈艷秋”
溫窈很不愿意往這個方向想。
畢竟,沈詩若的媽媽沈艷秋和梁少柔是好朋友,沈家家境普通,梁少柔卻從沒有瞧不起,還說要認沈詩若當干女兒。
但她不得不這么想。
從很早以前她就覺得,沈艷秋對她爸過于殷勤,已經超出了朋友的范圍。
梁家成知道瞞不過她,只能承認。
“是。”
巨大的憤怒與悲傷涌了上來。
溫窈看著病房里梁少柔蒼白的睡顏。
他怎么能這樣做
他怎么能丟下這樣的媽媽
“窈窈,窈窈。”
梁家成拉住來回踱步的溫窈,寬慰道
“不必擔心,我們跟你爸談過,他可以和別人再談,但溫家的財產只能是你的,誰都不能分走,而且只要你沒有點頭,你爸也不敢真的讓那個女人登堂入室”
四周的聲音溫窈都聽得不太真切了。
什么期權股份不動產,她根本不想要那些東西。
她只想一切都回到從前。
回到那個在銀杏葉里打滾,牽著媽媽的手在放學路上和她講學校趣事的那個時候。
“舅舅。”
溫窈摸了摸臉,深吸了一口氣。
“我想知道,這些年到底都發生了什么。”
夜色漸深。
三面落地玻璃窗映出城市夜色,霓虹燈次第亮起,沿著江岸蜿蜒而下。
桌上的龍井茶續了一杯又一杯,侍應生心里有些犯嘀咕,忍不住在換上一壺新茶時溫聲提醒顧客
“裴先生,還有十分鐘我們店就要打烊了,今日招待不周的地方我們深表歉意”
從六點開始一直坐了四個小時的男人終于動了動。
帽檐下的五官看不分明,他沒有言語,只是漠然打開手機結賬。
付款前一閃而過的,是微信界面上一連串無人回應的消息。
十點整。
裴峋終于離開了約定的餐廳,回片場附近的酒店時,小方剛好在樓下和經紀人俞芳姐通電話。
“您放心,老板這段時間情緒看起來好轉很多了,說起來倒是溫小姐感覺有點怪怪的,不過有溫小姐在老板看上去也開心很多,藥也吃得比以前少了老板”
小方見裴峋匆匆穿過大堂,下意識叫了一聲。
裴峋卻沒停,長腿三步并兩步,按了電梯徑直上樓。
五分鐘后,小方聽到一陣熟悉的引擎聲,敏銳地意識到不對后立刻沖了出去。
“老板你干什么去”
那輛價值千萬的豪車被裴峋踩得引擎轟鳴,眨眼就消失在了小方的視線盡頭。
等他哆哆嗦嗦掏出手機,只看到裴峋發來的兩個字。
回家。
急速掠過的狂風緊貼著跑車流暢的車身線條。
不限速的路段,裴峋將腳下的油門壓低,再壓低。
他不發一語,引擎代替他在夜色中發出近乎駭人的低鳴。
從回國開始,她的所作所為就令他捉摸不透。
在人前裝作是他的粉絲,熱情得好像他就是她的全世界。
在人后,又冷淡得仿佛跟他多說一句話都厭倦,時常令他懷疑她是不是有人格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