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玉宸和另一個外門弟子出現的時候,宴春眼睛張大,看著他眼睛上覆著的鮫紗,看著他行走之間脊背筆直步履不知道比從前輕盈了多少倍,立刻便知道他這是進境成功了。
尹玉宸雖然身著外門弟子服,卻更貼近內門弟子的氣質了
他手持長劍進入對戰臺,衣袂翩然墨發如瀑,他站定之后,朝著最上方的芥子疊陣環視了一圈,收回視線之后,秾麗的臉上露出了一點戾氣。
宴春連忙跟他招手,奈何他連看也沒有看一眼低層芥子陣,已然身形一閃,朝著對手沖上去了,速度快得宴春身后觀戰的弟子們都傳來一陣驚呼。
宴春身后有個外門女弟子小聲說“是他,上午他比了一場,對手直接廢了一雙手臂,以后都不能修煉了,要不是被司刑弟子及時阻止,估計靈府都給攪碎了,他打起來像個瘋子,才比了一場,已經得罪了一波外門弟子”
“技不如人罷了,還不讓人家厲害了”另一個外門男弟子說。
宴春回頭看了一眼,是一個面如圓餅的男弟子,看著尹玉宸眼珠子都亮了。
“他進境飛一樣快,據說已經被內門預定了,你看他眼睛上系著的紗帶了嗎,那可是鮫紗是內門專門送來給他的代掌門派人送來的呢”
這個圓臉弟子顯然對尹玉宸滿是欽佩,又說“玉宸師兄是一定會進內門的,說不定能直接拜入掌門門下,做代掌門的師弟,他答應了進去之后會幫我們也進入內門的”
“你想得美吧,這樣心狠手毒的人,會幫誰”
那個女修撇嘴,又說“再說掌門出山好幾年了,據說是去尋找靈合歸天的機緣,不可能再收弟子的。”
圓臉弟子不服道“怎么不可能,代掌門可以幫著收啊,你看內門收弟子的長老們,有幾個是親臨不都是弟子幫著相看么。”
女修嘴都要撇到后腦勺去了,“你看他的招數,命門大開橫沖直撞,出手就要對方命,太狠啦”她想說掌門不可能會收路子如此狠毒的弟子。
還沒等說完,簡直就像是為了她印證這一句話,場中“啊”的一聲痛呼,一個弟子撞在了對站臺的陣壁之上。
沒等爬起來立刻拿出玉牌認輸。
場中觀戰的弟子們頓時被這個認輸的弟子氣笑了,這還沒怎么打,直接認輸了
全賴上一場尹玉宸的對戰,給這些外門弟子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讓他們還沒等對上,就已經開始怯場,嘴上討論起來不屑,卻已經想好了怎么認輸。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要是被攪碎靈府傷及經脈,回到凡間怕是連個凡人都做不好了。
這個弟子摔碎入場玉牌認輸之后,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被砍成兩半兒的劍,心有余悸。
他手臂也被豁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要不是他認輸得夠快,手臂也得如同地上被利落斬斷的長劍一般,和他的身體永遠分離了。
尹玉宸還保持著脊背前傾的姿勢,一只腳向前邁了一步,微微屈膝,素白雙手緊握劍柄,反手抓著長劍橫在身前下壓,把劍當刀用,正是剛才兇狠砍斷對手劍鋒的姿勢。
他沒有馬上收勢,對方這么干脆利落地認輸,讓他有些不滿地擰了下眉心。他被自己帶起的靈風吹動鬢邊發絲,肩頭上垂落著鮫紗和烏黑如墨的發絲纏在一起,微微有些凌亂。
那個認輸的外門弟子,雙手抱著自己的手臂,雙腿在地上蹬動,朝著對站臺的出口蹭,腦袋卻一直對著尹玉宸,盯著他的一舉一動,生怕尹玉宸突然沖上來要取他性命。
大道茫茫,進入內門只是一個臺階,但為了這個臺階,確實有弟子孤注一擲入了魔障,一旦不能達到目的,拼著死也要拉別人一起跟他倒霉。
上午那一輪對戰就有這樣一個瘋子,后來是被司刑弟子壓下去的,對手更是被那個弟子拼死傷到了根本,從此于大道無緣了。
尹玉宸身上現在的殺氣太重了,境界也比他高了不止一境,這個認輸的外門弟子都要嚇尿了。
好在尹玉宸雖然是個亡命徒,卻也是個有明確目標的亡命徒。
他盯著那個弟子蹭到了對戰臺出口,連滾帶爬地出去,便慢慢地直起身,手臂輕輕一抖,劍尖上鮮血落地,鮮紅的如他的唇一般熾烈刺眼。
他這一場贏得毫無懸念,可那雙形狀姣好的紅唇,卻吝嗇得不肯勾起一丁點的弧度。
他看上去有點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