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牛,怎么還不走啊”茅焦遲遲不見馬兒走起,在車上催問。
黑牛回過神,忙將視線從那匹威風漂亮的紅馬身上收回來,“先生,走了。”說完,手里鞭梢一甩,馬車便駛上大路,奔了起來。
風里帶來馬蹄聲,黑牛哼了一支歌,蹄聲也在風聲與歌聲里越來越清晰響亮,跑得真快呀,定然是匹難得的好馬,他忍不住在心里說。
車技嫻熟的御者驅著馬匹,體貼地將馬車往路邊靠了靠,免擋了身后那快馬的去路。
片刻,駿馬果然越過車身,紅影飛去的一瞬間,黑牛突然聽到一聲疾呼,呼聲清脆響亮,“先生留步”
紅馬沖出老遠,馬兒步子停下之時,已奔到了兩百步開外。
黑牛伸長脖子,趕著馬車又往前走了一程,這才瞧見騎馬的竟真是一個娃子。
娃子頂著一臉黃土飛灰,不甚熟練地趕著馬,朝他們轉回來。
黑牛適時放慢車速,小娃也爬下馬來,在車前揮舞雙手,高聲呼喚,“快快停下”
茅焦聽見了,自車廂里探出頭,“出了什么事,好似聽見人聲”
馬車緩緩停下,黑牛點頭,“先生,是個娃子。”
茅焦抬頭望去,果然一個小娃正滿頭大汗朝這邊跑來,他認出來人,大吃一驚,“小郎君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二人連忙從車上下來,秦栘也堪堪跑到車前,兩手扶著膝蓋大喘氣,“可可給我攆上了”
茅焦走上前去扶他,“小郎君為何這時趕來”
秦栘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不能走。”
男人微微一愣,反應過來忍不住笑道,“小郎君老遠來送我,焦記在心里了。”
“什么來送你我已說了,你不能走。”
“我將去秦,昨日已告知小郎君了。”
秦栘放開他的手,走到對方面前,恭恭敬敬向他施了一禮,“所以我今日特來攔你,望先生不要離開秦國。”
茅焦面露難色,“小郎君,我已決定好了。”他以為少子同他一樣感念相識,不忍離別,開口柔聲安慰,“燕國雖然遙遠,往后還是有機會再見的。”
秦栘擰著眉頭,神情要多鄭重有多鄭重,“我以秦國太子的身份,請先生留在秦國。”
茅焦與車夫俱是一愣,二人面面相覷一番,又不約而同哈哈大笑。
秦栘先是不解,后是惱怒,“你們這是不信我”
茅焦走到他跟前,矮下身,拿袖子給他擦掉臉上的黃泥,“小郎君切記,往后莫要再胡言亂語了,冒充太子是大罪,給旁人聽去可不得了,說不準還要連累你爹的。”
“我不像太子嗎”秦太子問了個極為嚴肅的問題,并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
茅焦同身后要笑不笑的車夫對視一眼,回過頭,眼神帶著一點責備,表情嚴肅,切切叮囑,“娃子不可撒謊。”說罷,又加上一句,“更不可胡言,豈不知禍從口出”
“可我真是秦國太子啊,真真的”秦太子心急火燎,氣憤不已。
茅焦與黑牛瞧他灰頭土臉,今日穿得雖不似先時簡陋,但衣裾撕了一大塊,破得厲害,不知是從哪個大戶人家那里撿來的。
秦栘瞧他二人眼神還是不信,“是真的我爹真是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