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高對兄長可一點也不小氣,聽了反倒高興,“當然可以,大兄喜歡,全都送給大兄我去同阿姆說。”
秦栘笑著搖頭,他從后來搬出的那只箱子的一角,撿出了一個桐木小人,“大兄拿這個就可以了。”
小崽子奇怪地瞪著對方手里的木偶,他怎么不記得母親有這個娃娃。
“禮物大兄收了,你替我謝謝夫人,大兄還有事,下次來再多坐一會兒好嗎”
嬴高原本還想讓兄長嘗嘗麗奴做的鮮湯,但見兄長確實無意多留,也乖巧地沒有再磨他,“那大兄下次再來。”
“一定。”
六英宮中,長陽君嬴倓與多日未見的外孫好好親熱了一通,這才將小娃子交給宮人抱下去。
隔著一張小幾,箳姬跪坐在父親面前,“阿翁許久沒進宮了。”
嬴倓望著女兒,“叫人喚我前來,是有何事。”
“將閭惦念大父。”
“呵呵,那我是該常來看看外孫。”
箳姬見父親明知她要說什么,卻依然顧左右而言他,忍不住開門見山,“阿翁,君上立了扶蘇為太子。”
嬴倓抬了一下粗重的眉頭,裝作沒有聽懂女兒話中之意,“那又如何”
“阿翁,這絕不是君上的本意”
“你又如何知曉這并非君上本意”
“誰人不知,自趙太后失勢,華陽老嫗便在宮中一手遮天,內有高太后,外有昌平君,君上內外交困,定是不得已而為之”
“這都是你自己過分揣度。”
“阿翁汝為秦國宗室之首,怎能眼看著國君受制于人論及血脈,將閭才是真正的秦國王子”
“簡直胡言亂語君上的兒子哪個不是大秦的王子”
“羋氏那幫外戚,在國人頭上壓了這么多年,父親難道愿意看到昭王那一輩的舊事在今日重演嗎”
嬴倓縱然不滿,可此事已成定局,“不要再說了,詔書已下,長公子已是太子。”
“若太子不在了呢”
嬴倓臉色大變,“你莫不是瘋了”
箳姬垂下眼簾,已知曉父親是沒膽子幫她了,當即換了口吻,又恢復了慣有的溫柔神色,“阿翁慌什么,只是個假設而已。”
嬴倓冷著臉,“早自衛鞅變法時起,秦國的宗室就已算不上什么宗室了,這幾年,廢封君,奪封地,劃郡縣,你又不是不知,昌平手握相邦大權,朝中楚人勢大,不要異想天開,惹禍上身。”
“女兒明白,如今少府又出了這檔子新規,女兒自府中帶來的舊人悉數被打散,這種情形之下,還能有什么作為”
嬴倓長嘆一聲,“我知你心氣高,當初一意孤行非要進宮,為的就是”
“為的就是大秦不再出現下一個羋八子,下一個華陽。”箳姬冷聲打斷父親未說完的話,給了自己一個最冠冕堂皇的理由,那時年輕,她愛君上,奈何君上心中只有大秦,只有天下,待她有了兒子,才知愛慕一個男人是何其狹隘,做女人就該如宣太后那般做男人的主,叫天下男子俯首稱臣。
妘姬端著麗奴新做的甜湯,責怪臭兒子不會待客,“怎不叫少君多坐一會兒,湯水都沒吃上呢,多香啊,扶蘇肯定喜歡。”
公子高瞥自己老娘,“大兄一來,你就躲開。”
“我我我我不是去梳頭了嗎”
“盡找借口,你頭上那一撮毛該怎么翹還怎么翹,梳過才怪”
妘姬一聽,慌忙跑到鏡前,見發髻上果有一撮頭發沒挽牢,堂堂齊國公主支楞得像個村姑,羞得她頓時想找個地縫鉆進去,“瞧見你不說,故意看我出丑,你是我親生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