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稟報侍丞。”
“稟報什么”
“宮中廡廡”
少年明顯在怕,盡管口齒不清,秦栘卻還是聽見了一個“巫”字,在漓泉宮當值,這個時間過來,說話還吞吞吐吐。
“你跟我出來。”
秦栘將人帶到附近的一個涼亭下,從懷中取出了那個偶人,“這個你可認得”
申生點頭,認得,一個木偶。
秦栘原以為他會否認,沒想到這小子想也不想就認了,他當著對方的面,“啪”得一下把木人的腦袋折斷了。
少年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秦栘并不知他又把孩子嚇著了,只當對方心虛使然,他上前無可奈何地扶正少年瘦弱的肩膀,“你看我的腦袋還在么”
少年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以為太子還在為昨天的事情惱恨,要像折斷那個木頭人一樣,把他的腦袋也摘掉。
反正要毀尸滅跡,秦栘索性把木人的手腳全拗了,身體力行向他示范,要相信科學,“你看我胳膊腿有事嗎”
少年又想起昨日太子所說的車裂之刑,再瞧那木偶,四肢與腦袋都扯掉了,唯剩一個光禿禿的身子,莫不是太子仍想將他拖去施刑嗎這般一想,他心中大恐,怕得瑟縮在地,連連叩首,當場涕淚橫流,只差大呼饒命。
秦栘也不愿如此,“回去吧,無論是誰安排你前來稟報,都告訴他,這種無意義的事以后不要再做了。”
申生拖著仍在發抖的兩腿回到侍丞處,老侍丞是個厚道人,“如何惹怒少君,昨日罰你掃院子,今日又專程到我這里來找你。”
申生一臉茫然,只知搖頭。
老侍丞見他模樣,也不忍心再責罵,“這么晚了,來此何事”
“宮中廡上第三根梁朽朽了,需要修理。”
“知曉了,我盡快稟報少府,安排匠人前來更換。”
“謝謝侍丞。”
倍陽宮中,哄睡了小公子的姒姬坐立不安,正在焦急地等待消息,眼見腹心的侍女歸來,忙迎上前去,“可成了嗎”
宮女連連搖頭,將方才在漓泉宮內看到聽到的事情悉數道來。
姒夫人聽了大驚,“他瞧見了那東西,還當作禮物拿走了”
“夫人,怕是太子年紀小,不知其為何物。”
“果真不知嗎”
“當是不知,我親耳聽到少君對公子高說,比起金玉珠寶,這偶人更古樸別致,得他喜歡。”
“什么古樸別致,莫不是個傻子”姒姬氣餒,“好不容易想出一計,原本要殺殺妘姬的銳氣,哼,仗著自己是齊國公主,整日顯擺,有什么好威風的。”
“夫人,做不成王后,已夠殺她威風了。”
“此次不成,以后怕就沒有這么好的機會了,她做不成王后,故而懷恨在心詛咒太子,虧我連說辭都替她想好了呢,恰巧你又在她宮中輪值,辦事方便,罷了,真氣人。”
姒姬年輕,家世不顯,也沒有什么智慧,剛生了小公子嬴堰,這已是她所能想到的最高明的計策,沒想到叫個小傻子給攪了。
哼,秦王是個傻的,立的太子也是個傻的,一國之君眼神也不好,上回對著她喊禰夫人,對著禰夫人喊嵇夫人,嵇夫人還說,上回君上竟錯將她認成了奚夫人,還有臉夸她們長得真像,呵,男人
太子這眼神怕也隨了秦王,不愧是親生的,詛咒他都瞧不出,還當成玩物,父子傻一對兒,大秦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