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試圖從那些斷斷續續的片段中拼湊出一個過去的凌卻的影子。
那對他來說是陌生的,他不知道的另一個凌卻。
“和你說這些,并不是要給你什么壓力,也不是要你因為這些去同情小卻,”凌沐音放下茶杯,“只是我覺得,留在他身邊的,起碼不能是一個對他的過去一無所知的人。”
良久,沈碎都不知道該說什么,花園里的桂花開得正盛,香氣充斥整間庭院。
“我能感受到凌先生最近的反常,但那又好像不止是因為親人的逝世。”
沈碎無法形容那種感覺,就像一個自顧自地給自己判下罪行的人,卻又在臨刑前拼了命一樣地逃避那一刻的到來。
“沒想到你能看出來,”凌沐音沒有掩飾眉眼間的驚訝,“準確來說,他覺得母親的死有他的責任。”
“怎么會”沈碎驚得沒有端穩茶杯,灑出一些茶水順著石桌邊緣滴落在地。
“當時小卻就是那么認為的,甚至這種愧疚到現在可能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
“母親的去世其實已經在小卻出生后很多年,但他覺得是因為自己的出生讓母親的身體變得虛弱多病,導致了最后那樣的結果。”
“當時的醫生也和他說過很多次,但是當時的小卻太固執了,他想把一切擔子都跳起來,也許這是他給自己設置的一道枷鎖,戴上它,他才能堅持下去。”
沈碎心疼得快要流淚,幾乎無法呼吸。
凌先生,明明是那樣好的一個人,為什么要承受這么多的苦難和不幸。
他從來都應該是意氣風發,沐浴在鮮花和掌聲中的天之驕子。
“謝謝您愿意告訴我這些。”沈碎深深呼出一口氣。
“不用謝,”凌沐音微笑著起身,“聊了這么久你也累了,我們進去休息一會吧,小雪這孩子估計也要等急了。”
在兩個人進屋的前一瞬,沈碎看到凌沐音頓住腳步,在他前頭輕聲說道:“請你,再多陪陪他吧。”
凌卻回到家時,便看見沈碎和凌颯雪窩在客廳的沙發上剝橘子吃,而廚房里陳叔和凌沐音的笑談聲不時傳出。
見唐絕推著人進來,沈碎便挑了瓣剝得干干凈凈的走上去,遞到凌卻嘴邊。
“凌先生,這是我和小雪一起去挑的,特別甜,您也嘗嘗。”
小青年的動作十分自然,和上次分享蘋果時相比放開太多。
凌卻樂得接受這份小小的甜蜜,橘子瓣在口中炸開酸甜的汁水,小青年的指尖松開時,凌卻看到那一小塊白皙的皮膚也染上一層淡黃。
如果抓到鼻尖附近湊近了聞,想必一定也帶著清淺的橘子清香。
“我之前給舅舅剝橘子,他都不吃的”凌颯雪攤在沙發上揮舞著小胳膊努力抗議。
凌卻笑答“上次自己都被酸得掉眼淚了,還想來禍害別人。”
“我不管,你就是區別對待”凌颯雪從沙發上扒拉下來,“也就是沈碎哥哥,我才不和舅舅你計較,哼。”
小姑娘哼哼唧唧完轉頭就溜進廚房偷吃東西去了,沒過一會兒凌沐音從廚房探出半個身子,身上還系著圍裙,手里拎著個被當場抓包的小丫頭。
“快來個人把這只偷腥貓接走,要不然大家今天都別想吃頓好飯了。”
“媽咪,我只吃了一點點,只有一點點”小丫頭不服氣,被揪住衣領還在張牙舞爪。
沈碎看著小丫頭委屈巴巴的樣子,放下橘子招呼道“小雪,我們上樓去玩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