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碎也十分清楚,多年來凌卻一直默默承受著那些本不屬于他的壓力,一時半會很難卸下心中的石塊。
就像凌沐音說的那樣,很多事情在悄無聲息中早已成為一種習慣。
即便有心掙脫,往往也缺乏合適的時機和方式,很多人就這樣徘徊在起跑線,終年不得前行。
更何況,凌卻也不是會輕易向人示弱的人。
沈碎苦惱于如何讓對方踏出那一步。
這樣的煩憂困擾著他,直到他和宋桃一起參加了一個志愿者活動,是學校組織的,去市福利院陪那里的孩子們做一些手工。
這里的孩子大多身世不幸,好在福利院常得社會愛心捐助,因此各項設施都很完備。
因為是第一次見面,所以孩子們都有些不同程度的羞澀,但沈碎能明顯感受到他們眼中跳躍著期待的光。
他也曾體會過被拋棄的感覺,所以更能共情他們對于陪伴的渴望。
福利院給他們準備了許多彩紙,而宋桃很快用巧手變出一朵又一朵紙玫瑰,小巧精致,吸引了大半孩子的視線。
沈碎坐在一邊折星星,一時間倒也樂得清閑。
只是角落里不時有一道目光落過來,使他不得不在意。
那是個扎著馬尾的小女孩,剛才他們進來時老師便事先打過招呼,說那孩子性格孤僻,平時就不太愛說話,讓他們多擔待。
沈碎手邊的星星越多,那道目光停留的時間便越長。
他不說話,只是微笑著將星星都裝進玻璃瓶中,系上藍色的絲帶,走過去放在小女孩的面前。
“是不是很漂亮”
小女孩抬著頭,依舊沒有說話,像是用眼睛在詢問沈碎的意思。
“送給你的,因為你就像這些星星一樣漂亮。”
小女孩伸出手,在玻璃瓶上輕柔地撫摸著,像在觸摸一個易碎的夢。
那天他們快要離開時,一直坐在角落里不曾動彈的小女孩突然跑到了沈碎面前,往他手中塞了什么,便又回去坐著了,只是這次不是看著窗外發呆了,而是趴在桌上,盯著那罐裝滿星星的玻璃瓶。
沈碎攤開掌心,那里躺著一只小小的紙鶴。
是無聲的感謝。
沈碎突然知道該怎么做了。
當晚凌卻回家時,便看到小青年神神秘秘地將他帶到房間里,然后搬出一個大大的空玻璃瓶。
“這是要做什么”凌卻心中納悶,但依舊很有耐心。
對于沈碎,他似乎總是愿意多給他一些時間。
“凌先生,您還記得我上次去您的公司嗎,”沈碎頓了頓,斟酌好措辭讓自己的話看上去不顯冒犯,“我覺得您的辦公室如果放一些有其他顏色的小東西,工作的時候會更放松一些。”
凌卻回想自己辦公室的單調色彩,噙著笑點頭“繼續說。”
“唔,所以我準備了這個玻璃瓶,想讓您放在辦公室,”沈碎一邊說一邊將瓶子放進凌卻的懷里,然后從口袋里摸出一只剛折好的紙鶴,放入瓶中,“然后我每天都會給您折一只紙鶴,這樣日積月累,等瓶子滿了,就可以向我兌現一個愿望。”
凌卻看了眼那只藍色的小紙鶴,調侃“我怎么記得你還欠我一份回禮,現在又主動欠新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