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在最日常的時候以最平淡的語氣講述出來,更何況這種經歷是負面慘淡的話,那只能說這個人有著不同尋常的堅韌。
以理智控制情緒,絕不是那么簡單就能夠做得到的。盡管奈落覺得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稱不上是稀奇,按她自己的話說那叫做“老套的故事”,但絕不會有人希望遭遇那種經歷。
簡單的說,十年前發生的事情注定了她現在會出現在流星街中。
“那年發生的事情,可以用一句很單調的話來描述出來——某一天,有一伙盜賊襲擊了一個小村子。之后造成的結果也只有一句話,除了一個七歲的孩子,村子里的所有人都死在了這場人為災禍之中。
十年的時間并不算有多遠,可到了現在,實際上我記憶中有很多東西已經變得曖昧不明了……盜賊大概有十人左右,村子里的人在八十到一百人之間。雙方的戰斗大概進行了一天,然而有組織的對抗僅僅一瞬間就結束了——哪怕村民的有數量優勢,但根本無法與使用熱武器的職業殺人犯為敵。
剩下的‘抗爭’也不過是無力的躲藏和逃竄而已。
山民并不缺乏抵抗新,但他們沒有抵抗能力,付出了大量的犧牲之后他們終于明白了這一點,然后開始為了活下去而掙扎。
“我的兩親很可能在最初的沖突之中就死去了,騷亂開始之后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們。按理來說僅僅是一個無助的孩童的我,隨后也會被殺才是。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在接下來我得到了大家無緣由的保護。
幸存者往更深的山林里逃亡,然而盜賊們卻并不打算就那么放過我們。最初的時候我甚至并不覺得受保護的人是我,然而大家的方針決定最后我會活下來——強壯的人要保護弱小的人,年長的人要保護年幼的人,男性保護女性,這種沒有強制約束力的規則,被堅定的執行到了最后一刻。
所以最幼弱的我成了最后的幸存者,我還記得身邊僅剩的一個人為我引開敵人的背影。
對村子和大家來說,我從來都不是無可替代的人,然而最后卻獲得了獨一無二的待遇,再加上最后幸存下來的事實,這種非合理性一直讓我迷茫到現在。
不可理解不是嗎?
死亡的威脅是必然的,存活的可能性很極端,那種時候內斗、不惜犧牲甚至殘害同伴來讓自己活下來才是正確的做法不是嗎……說到底,人類就是一種極端利己和和充滿私欲的生物。
不管是什么樣的人,潛意識里只有‘自我’才具備無可衡量的價值,用與自己的‘距離’來衡量他人的價值是一種常態:離自己越近,價值和重要性越高,反正則會低到根本不用在意的程度。想讓陌生人為自己犧牲,那是沒有理由的,也是不可能的。”
如果立場反過來的話,奈落自認不會有那種舍身救人的覺悟,所以她才有這樣的迷茫。
“舍己為人這四個字,其實挺蠢的,到現在我也秉持著這種想法,但不可否認,正是因為這種愚蠢我才活了下來……愚蠢救下來的人注定聰明不到哪里去。如果自我認定是價值無限的話,那么那些讓這份‘無價’得以存在下來的犧牲又是什么價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