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佝僂的身影緩緩從巷中踱出,向城門行去,不時發出幾聲嘶啞的咳嗽,讓附近所有的人都用憐憫的目光瞧向這個可憐的老者。
一個守門的士卒甚至還關切的上前扶了幾步,畢竟大家都剛剛從那場殘酷的瘟疫中掙扎過來,不但對于生命的可貴有了更深的理解,
也對一同度過難關的他人生出了親近之心,尤其是老人和孩子。
一個伍長盡量用可親的口氣問道“老人家您面生的緊啊,不是本地人吧”
那老人努力抬起白發蒼蒼的頭顱,一雙渾濁老眼中露出思索之色,半晌才答道“啊是啊我是來走親戚的,全沒了我這條老命也差點擱這兒了啦”
那伍長鼻子一酸道“那您現在還好吧”
那老人慢慢點了點頭“剛從城北大營出來病快好了全靠神醫啊”
伍長瞧著老人的模樣,再也不想問下去了,向身邊一名士卒手一揮,喝道“小四子去給老人家拿壺水,再拿點干糧,放行”
老人千恩萬謝中顫巍巍出了城門,向城外一步一步踱去。他走得很慢很慢,以至于士卒們很久后還能看到他如風中殘燭般的身影,所有人都有想長嘆一聲的想法。
那老人沿著人煙稀少的官道一直走出幾里路,看看前后無人,突然以完全不符合年齡的速度迅速閃入官道旁一條偏僻的小路。
他佝僂的身軀已然挺直,伸手從臉上一抹,撕下一大塊連著白發的面皮,露出一張清瘦的年輕面孔,他仰天大笑道“哈哈我終于逃出來了”
他轉身瞧向極遠處宜陽城的輪廓,面上露出一絲愧疚,苦笑道“南兄啊不是為兄不講義氣你們一行數人,我若帶上你們,只怕是誰也跑不出來你就再委屈幾日吧”
他低頭瞧向手中的面具,傲然道“不過誰又能想到,堂堂神醫,真正獨步天下的卻是易容之術,這世上又有何人能識破我的偽裝”
突然一聲低咳從后方響起,他駭然轉身。
一個年齡絲毫不遜色于他偽裝的青衣老者不知何時悄然立于身后,微笑道“張先生,王某候你多時了請隨我返回宜陽吧”
張先生張大了口,一張臉再無人色。
南鷹將劉公子三人送至院外,劉公子仍不忘道“賢弟,明日便和為兄一道上路返回洛陽,莫失信約”
南鷹不迭點頭,心中卻是連連叫苦。
劉公子抬眼瞧向院外的長街,不由感慨道“聽聞這宜陽數月前仍是尤如鬼域,不料今日卻已盡復繁華景象,賢弟真可說得上居功至偉”
只見長街上行人如鯽,車馬往來不絕,沿街的商販更是摩肩接踵,一派熱鬧。
南鷹剛想謙虛幾句,突然心中升出強烈的不安,卻不明白問題出在哪里。
劉公子見他呆呆瞧向街上,不由喚道“賢弟,賢弟”
南鷹猛醒道“唉對不住,小弟一時走神,劉兄過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