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師軍將領聽得眉頭一皺,卻是說不出話來。天師道分二十四治,其實就是二十四個教區,分布于益州各郡,甚至包括京兆都有一個北邙治,其教眾信徒近二十萬,各治屬下的鬼吏、道官也是數量龐大。任何一個天師道資歷深厚的老人都不敢說自己識得三成以上的人。那天師軍將領入道也不過才六、七年,雖然不曾聽過什么蘇廣之名,卻也不敢隨口否定。
他呆得一呆,笑道“哦原本你父是云臺治下,我有一位好友似乎去歲剛剛升任云臺治祭酒,他叫李勝,不知你可識得”
蘇飛愕然道“大人你說什么李祭酒不是蜀郡葛璜山治的祭酒嗎我云臺治祭酒明明是姓黃啊”
那天師軍將領老臉一紅,干咳一聲道“啊不錯不錯是本將記錯了對是姓黃”
他目光一轉,終于問出他最疑惑的問題“蘇飛,你們怎會聚起百余人一齊來投的”
蘇飛眼圈一紅,雙膝重重跪地,哭道“大人,您有所不知啊我等實是死里逃生的”
那天師軍將領訝然道“什么你快快說來”
蘇飛一抹淚水道“大人數月前我天師道起事,分攻各處縣城,而大人您知道,我云臺治一向是歸屬大祭酒張魯管轄的”
那天師軍將領點頭道“不錯那又如何”
此次輪到蘇飛訝然道“那么大人不會不知道成固后來的鬼卒出奔之事吧”
那天師軍將領“啊呀”一聲,終于明白過來。當日,張魯揮師六千取了成固,卻很快便與張修勢成水火,準備與其分庭抗禮。不料六千人馬之中最精銳的二千鬼卒早被張修滲透收買,雙方局勢剛剛緊張,那二千鬼卒便直接打開城門,徑自投奔了張修,險些沒有將張魯氣得吐血。
那天師軍將領瞇起眼睛道“難道說,你父蘇廣便是那二千鬼卒中人”
蘇飛一指身后諸少年,垂淚道“何止是我,我們都是那二千鬼卒遺在成固的家屬”
那天師軍將領想到,那二千鬼卒已經全部折在了南鄭一役中,也不由心中惻然“那么,你們在成固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吧”
蘇飛哭道“正是我等受盡欺辱,好不容易才結伙逃出成固,準備來到褒中、沔陽尋找父兄,不料在半途上,便聽說了我天師道一萬大軍在南鄭城下全軍盡沒的噩耗,這,這,我們沒有辦法,也沒有退路,只有來這里了啊大人”
說著悲聲大作,其余少年也一齊號哭不已。
城上,很多天師道士卒都聽得黯然淚下,連那天師軍將領也為之動容。
他心中再無疑惑,又想到可以輕松完成征召少年的任務,面上不由露出一線微笑,大喝道“來人給我大開城門”
城門緩緩大開,那天師軍將領為示安撫收攏之意,親自下到城門,迎接一眾天師道子弟的回歸。
蘇飛跌跌撞撞的奔來,對著那天師軍將領倒頭便拜。
那天師軍將領慌忙扶起,安慰道“好小子你們以后就安心跟著本將吧本將絕不會虧待爾等”
蘇飛瞧著身后的少年已經全部開入城內,向那天師軍將領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大人放心,我們也絕不會虧待你們的”
那天師軍將領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道“你說什么”
就在此時,城門異變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