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帝突然轉過頭來,向南鷹道“賢弟,朕有一事不明。你既入得帝都,又尋到了丹道長。為何不待明日堂堂正正的入宮覲見朕正可論功行賞,再安排你認祖歸宗”
他悻悻道“朕是一國之君,今夜卻自犯宵禁,藏頭露尾的潛行到此,傳出去將如何是好”
淳于瓊也接口道“正是如今局勢不明,陛下微服出宮可是冒了很大的風險,末將的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末將”
靈帝擺手打斷了他,緊緊盯著南鷹道“朕希望,賢弟能夠給朕一個合理的答復為何請朕深夜至此”
南鷹聳肩道“三個原因一是我不想公開身份,二是有絕密大事稟報,耽誤不得,這三嘛嘿,不說也罷”
靈帝一呆,恍然道“你是怕朕身邊有內鬼吧”
南鷹一笑,躬身道“圣天子目光燭照,明察萬里,文成武德,澤被”
見靈帝佯作發怒,連忙道“我收到消息,太平道將于近日在洛陽發動一次大規模叛亂,如果得逞,足以翻天覆地”
他一番話又快又急,如連珠價說來,卻是將一室人驚得盡皆呆滯。
靈帝低喝道“你們先退下朕有話要問南先生”
洛陽東部尉署衙。
兩名漢軍手持長戟于大門前肅然而立,身后的高腳火盆正熊熊的燃著火苗,一股股彌散的黑煙散發出難聞的動物油脂氣味。另有兩名漢軍手拎長刀,如臨大敵般在大門外來回巡視。
近日來,帝都內外偵騎四出,各地刺史、太守的公文也雪片般飛來,一時之間,通往洛陽的各條官道上,身著各色公服的公人、信使穿梭不絕。這種情形無論是在官吏士族,還是布衣黔首們看來,都是一種不同尋常的現象。
同時,城中還謠言四起,大街小巷上眾說紛紜,說是不少官員一夜之間便身陷囹圄。
平民們或許會將此當成一種談資而津津樂道,但種種跡象如果落在一個老練的政客眼中,只有一種真相可以解釋洛陽城上空似乎正醞釀著一場狂風暴雨。
各級官吏敏銳的嗅到了這不同尋常的氣息,紛紛加強了各署、衙、府的防衛措施。執金吾大人已經將負責宵禁的力量增加了一倍,城門校尉一夜之間五次巡門,連平日只管宮中值守的虎賁中郎將麾下的虎賁郎也加入到巡城之列。
四部縣尉身負帝都治安之職,更是不敢怠慢,干脆不約而同的一起住進了辦公署衙,以便及時應對種種突發之事。
真正對局勢無動于衷的,只怕便是那些事不關己的閑職貴族和仍然遭到禁錮的黨人了,他們依舊夜夜笙歌,甚至還有一絲幸災樂禍。有一句話說得好,叫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嘛
遠處突然傳來輕輕的足音,在幽靜的深夜中聽起來份外清晰。
負責守衛署衙大門的幾名漢軍警覺的握緊了兵器,順著聲音的來源瞧去。
寂廖深長的長街上緩緩行來一人,凄慘的月光下,將那人孤獨的背影拖得老長。
漢軍們見那人徑直向署衙大門行來,一起挺起兵器迎了上去。
為首的漢軍長刀一指,厲聲道“來人止步且請亮明身份”
那漢軍口氣威嚴,心中卻大是猶豫。這么晚仍然敢違禁夜行,又是直沖著東部縣尉署衙而來,此人莫不是上頭派來巡視的官吏所以他很謹慎的用了“且請”二字。
那人終于從幽暗中現出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