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萬饑寒交迫的災民涌進了洛陽城,使這座繁華的都城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亂。
面對高門大宅,災民們尚沒有這個膽量敢于冒犯,很多小商小販和八街十陌九市可就遭了大罪,災民們依仗著人多勢眾,一擁而上,拿走一切可以拿走的東西,洛陽居民們要么是敢怒不怒言,再不就是被一陣推搡,所幸災民們也大多是本份人,并不敢公然傷人,事態仍然沒有到完全失控的地步。
一時間,整個洛陽城雞飛狗跳,哀聲四起。
不久,衣甲鮮明的城防軍首先開始了行動,五千人馬把住了各個城門,一排排閃著寒光的長矛毫不留情的抵在了災民們的胸口,一步步將仍未入城的百姓們死死的擋在城外,并關閉了所有的城門,只留下耗門不閉,將駐扎在城郊的北軍五校兵馬源源不斷的放入城中。
接著,司隸校尉麾下的三千披甲士也趕了過來,會合防守軍和北軍五校,組成了一支一萬五千人馬的大軍,兵分幾路逐街逐巷的碾壓過去,抓捕一切敢于尋畔滋事的災民。
各處衙署的吏役和豪門大閥的家兵們也在上峰和主人的帶領下,走上街面,維護治安。
很快,偌大一個帝都似乎又恢復了寧靜,所不同的是,街頭巷尾和道路兩側,擠滿了無家可歸的災民。
帝都雖然在最快時間內做出及時的反應,但畢竟軍隊人數太少,勉強確保穩定已屬不易,若要說到驅逐數十倍于己的災民,無異于癡人說夢。而且,強力的彈壓和驅趕很容易引發暴亂,這是朝庭最不愿意看到的場面。
靈帝站立在北宮的高墻之上,遙望著城內的亂局漸漸得到了遏制,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他回過身來,向南鷹笑道“馬元義,不過如此,朕猜想他現在一定是暴跳如雷,自己苦心布局的妙計,根本沒有對洛陽造成任何的傷害”
靈帝的語中帶了一絲難以掩飾的得意,他在聽到這個壞消息后,不過呆了半刻,便立即恢復了鎮定,一道道諭令接連擲下,端的是應對得體,心思縝密。短短三個時辰,城中的紛亂情況已經漸趨銷聲匿跡,便是明證,他確有自傲的資本。
南鷹心中生出極不妥當的感覺,卻不知究竟為何,只得點了點頭。
靈帝伸手按住城垛,狠狠道“哼不過這馬元義確是可恨,竟然想出如此惡毒的計策,想要利用朕的無知子民來危害帝都安危,真是百死難贖。”
他突然一頓,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不過此人能在短短時間內組織出數十萬百姓,倒也有幾分本事聽說他還是馬鈞的親叔恩,也罷,朕瞧在小馬鈞的情面上,倒也不好斬盡殺絕”
南鷹愕然道“陛下竟然打算寬赦馬元義嗎”
靈帝哂道“愛卿真將朕當成了殺人不眨眼的昏君了嗎”
他微笑道“太平道竟然都能策反朕的大臣,朕難道就不能有一點吸納的胸懷只要馬元義肯回頭向善,朕并不介意封他一個亭侯也好讓那幫太平道的愚夫們知道,天子海納百川的博大胸襟”
南鷹衷心道“陛下確是圣明臣弟也嘗聞百金立木和千金買馬骨的故事。此事若成,不但天子愛賢寬仁之名將傳遍四海,也一定會對太平道反賊的心理上造成難以估量的沉重打擊”
靈帝聽得心花怒放,他伸手一拍南鷹肩頭,笑道“所以啊此事定當要賢弟親自出馬才是待城中徹底安定下來,朕會撥出精銳交由你指揮,全權負責抓捕馬元義”
他望向城外,冷笑一聲道“希望這只狡猾的兔子不要躲在太遠的地方才好。朕真的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南鷹心中的不妥之感更甚,他皺起眉頭剛想說話。
忽然,背后一個清朗的聲音幽幽道“陛下真的認為,那馬元義會有這么簡單嗎”
靈帝和南鷹一齊轉過身來,脫口道“什么意思”
賈詡清瘦的面上閃過無可奈何之色“不得不說,無論是陛下還是主公,仍是心善之人,不知世間兇險,人心丑惡”
靈帝向南鷹使了一個眼色,似乎是叫他不必阻止,才緩緩道“賈先生,是否認為朕過于輕敵或是高興的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