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還有更遠處的災民們,他們雖然一下沒有弄懂發生了什么,但是這么多人都在瘋狂的奔跑著,跟上去瞧瞧那是一定沒有錯的。
一個少年,便成功的引起了連鎖反應,隨著他的不斷奔跑,身后的人越來越多,再后來,至少已經引動了小半個洛陽城內的災民追在他的身后。
此時,在洛陽城其他幾個相反的方向,也正發生著同樣的故事,幾條聲勢驚人的災民長龍均被人引向各處城門的方向。
其實,有的時候人就是這么盲目和可悲。他們僅憑陌生人一句隨口之言,便心甘情愿的跋涉數百里,來到從未涉足的異地,只為尋找傳說中可能存在的一口粗糧。現在,又被幾塊面餅晃花了眼睛,硬是拖著疲倦饑渴的弱軀毫無頭緒的追趕著一個不明身份的陌生人,甚至很多人根本不知為何追趕,只是起哄般跟了上去。這似乎是一種純潔的質樸,又似乎是一種對于人性的深深嘲諷
悲劇終于發生,無數失足摔倒和力竭止步的老人孩子們再也沒有機會見到那遙不可及的糧食,他們幾乎是在一瞬間就被踩得體無完膚,他們倒地的殘軀又絆倒了更多的人們,即便是一個力壯如牛的大漢,只要一旦失足倒下,他的下場也不會比一個七十歲的老人來得更好一些。
密集如林的腿腳中,很多人呻吟翻滾,婦女們絕望的哭嚎著,孩子們的慘叫聲叫著叫著便戛然而止。更多的人們伏在地下,任無數大腳踐踏而過,身軀被動的震顫著,瞧不出有絲毫的生機。
洪水般涌過的人群身后,留下長長一條血肉之軀鋪就的道路。
一個不遠處的士卒,面色發白的瞧著這一切,突然“哇”的一口吐了出來。
南鷹立在高高的北宮門樓上,他的臉色很難看,垂下的雙手正不由自主的顫抖著。災民們的慘重代價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猛然回身,一把揪住賈詡的衣領,吼道“老賈你奶奶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
賈詡的面容依然平靜,眼中卻閃過無奈和嘲諷之色。
他迅速低下頭去,一句話也沒說。
南鷹眼都紅了,他差點一拳打了過去。
高順的聲音響了起來“住手吧文和是對的”
南鷹旋風般轉過身來,瞪眼道“大哥死了這么多無辜的百姓,你還說他是對的”
高順厲聲道“然則我們應該怎么辦你有更好的辦法能在最短時間內趕他們出城嗎”
南鷹一滯,道“我是沒有辦法,可是”
高順伸手抓住南鷹雙肩,一陣猛搖,大吼道“你想過沒有如果不能趕他們出城,今夜亂事一起,死的百姓何止數萬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你快醒醒吧”
兩年來,高順尚是首次如此斥責南鷹。
南鷹象是被雷擊了一下,渾身僵住,半晌才澀聲道“我明白了我只是,我只是心中難過”
高順拍了拍他,柔聲道“在這個亂世上,有很多命運悲慘的人,你不可能一一兼顧,鷹巢數萬民眾已經因你而活,你又何必難過”
他轉過身來,伸手按住城垛,狠狠道“想要今日的悲劇不再重現,只有以殺止殺,以暴制暴殺盡一切為惡之人,除盡一切不平之事老百姓才能有活路”
南鷹充分感受到了高順內心壓抑的憤恨以及無奈的悲哀,他剛想點頭。
只聽賈詡在身后淡淡道“高帥錯了想要老百姓們有活路,只有讓主公當皇帝才可以辦到”
兩人一齊驚呼道“你胡說什么”
賈詡目視著遠處靈帝的身影在前呼后擁中向此處行來,微笑道“你們就當我是胡說好了”
那少年一路狂奔從城門口跑了出去,身后無數災民想也沒想就一齊跟著沖出城去,渾然沒有人想到,為何之前緊閉的城門如今卻是大大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