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聲,龍幾從高處被人一腳踢飛,翻滾著從玉階上直摔到殿堂之上。
張讓、何進二人一齊渾身一顫,跪在階下,深深將頭埋下。雖然知道必會引來靈帝的雷霆之怒,但誰也沒有料到天子竟會在盛怒之下跺飛了自己的龍幾,還好這座偏殿之上除君臣幾人外再無一個下人,也不怕傳將出去惹人笑話。
南鷹輕輕將龍幾扶起,走上階來重新將龍幾放好,苦笑道“陛下何必動怒好在此次張大人毫發未傷,賊子們也是死傷慘重”
此間沒有外人,只有他和張讓、何進、賈詡四人,他并沒有蒙面。
靈帝望著南鷹,見他因置放龍幾而牽動傷口,正疼得呲牙咧嘴,更是火氣上沖道“張讓不曾傷著,可是南卿卻是三處負傷,怎能不令朕思之后怕”
他險些又要抬腿去踹那龍幾,終于忍住,改為重重一掌擊了上去“還有常侍府和洛陽獄同時遇襲,那唐周也被劫走這一切可都是發生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真是膽大包天,氣焰囂張至極”
他氣沖沖的喘了幾下,喝道“張讓,何進,你們說朕要如何做才能雪此奇恥大辱”
張讓頭埋得更低,悲呼道“老臣無能,致令南先生為救護老臣而多處負傷,更令天子蒙羞漢室受辱,老臣唯有以死相謝”
靈帝瞪眼道“你的死就可以攙回朕的顏面嗎荒謬糊涂”
張讓心中震惶,靈帝多年來從未這樣訓斥過他,看來此次張府遇襲,又傷了南鷹,已經徹底激怒了靈帝。
他不由轉頭向何進求助般望去,關鍵時刻,只能希望這位兒女親家能夠為自己開脫一下了。
何進抬頭道“陛下如今之計,只有先發治人了”
靈帝一怔,冷笑道“你是說要立即征討太平道嗎朕來問你,你是否已經查得張角三兄弟的下落及其謀逆之地”
何進一愕道“這倒不曾,可是”
“砰”靈帝的火氣又冒了上來,“那還談什么先發治人敵暗我明,你調集大軍上哪兒去討他們去你是認為朕的錢糧多得花不完嗎”
何進一縮頭,再也不敢吭氣。
張讓見何進也被罵得狗血噴頭,心中一連串叫苦,只得再次向南鷹瞧去。
南鷹想了想,開口道“陛下何大人其實也沒有說錯,太平道造反是遲早的事,朝庭發兵征討也是勢在必行,與其坐等,不如早日集結大軍,也好以策萬全”
“南卿啊你怎么也如此輕率”靈帝稍稍放緩了語氣,但話中的責怪之意卻是表露無遺,“打仗打的是什么是兵馬,是錢糧你道朕不想出兵嗎”
他輕輕一嘆“朕自宜陽返回后,無日不在殫精竭慮,愁的,就是這兵馬錢糧如今洛陽附近不過四萬人馬,糧不過二十萬石你教朕如何能夠輕開戰端”
“什么”南鷹失聲道,“怎么會只有這么一點”
張讓接口道“數十年來,朝庭先后為了抗拒鮮卑和平定西羌,已經是捉襟見肘。近幾個月來,又為了大疫之后的賑濟,各地府庫更是被度支得空空如也,陛下險些要愁白了頭發呢”
靈帝長嘆一聲道“所以,到底是戰是和下一步該怎么走,朕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南鷹心中一驚,如此說來,豈不是騎虎難下反觀那太平道卻是多年蟄伏,處處斂財,那王度當年便險些監守自盜,清空了一個縣的賦稅。可以肯定,太平道已經暗中聚集起數量驚人的錢糧,他們絕對不會為此而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