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聲音在狹窄的過道中引起輕微的回聲,令人難以辨明開口之人的身份。然而,張讓卻是神色大變,他退后一步,臉上露出極度戒備的慎重,尖叫道“是什么人”
不管來人是誰,他竟能夠穿過獄中守衛和張府親衛的重重封鎖,如入無人之境的直抵此處,這已經足以令張讓悚然心驚。
“中常侍別來無恙”那人漸漸行近,終于在昏暗的壁火中露出面目。
“呼”張讓松了一口氣,恍然道“原來是漢揚”
劉陶亦低呼道“南將軍”
黃門北寺獄雖是戒備森嚴,對于身兼都官從事的南鷹來說,卻如門戶大開,就在數月前,上百名逆反案的嫌犯便是從此處被他一一提出審訊的,實是輕車熟路的往來慣了。至于張讓手下的親衛,又有誰不知道南鷹與張家的交情借他們一個膽子也不敢出手阻攔。
張讓心中剛剛一松,立即面上泛出一絲陰鷙之色“漢揚,不知本官方才是否聽錯你竟然要保全此人嗎”
“你沒聽錯”南鷹雙手負后,緩緩行來“我就是這個意思”
“是天子的口諭嗎”張讓心中不由一跳,強笑道“為何本官竟然不知”
“你不用擔心,天子沒有給我任何諭令,這完全是我個人的意思”南鷹揮袖撣了撣地上的塵土,隨意的席地而坐。
“什么漢揚你這是什么意思”張讓不由一陣恚怒,他厲聲道“你與奉兒情同手足,與本官亦是忘年之交,更兼有著過命的情誼,難道竟會為了區區一個劉陶,便棄這份深情厚誼于不顧”
“你說的沒有錯”南鷹抬起頭,眼神毫不相讓的與張讓對視“我與你父子二人都有著生死與共的交情怎么今日我不過是想請你放過一個無足輕重的劉陶,你便要掃了我的面子嗎”
“你”張讓面上青氣一閃即逝,氣得手掌輕顫,一時說不出話來。
“將軍,我不值得你如此維護”劉陶突然嘆息道“為了我這么一個孤臣,得罪這么多與你相交莫逆的權貴,不值”
“你閉嘴有你什么事”南鷹低喝道“你想以死明志是你的事,而我想要救誰,他就一定不能死”
劉陶苦笑一聲,再不說話,因為他太清楚南鷹的脾氣了。他的眼睛突然有些濕潤,漢揚啊漢揚,你我不過是在長安曾經有過一段相互扶助的交情,竟能令你如此不顧一切的施以援手嗎交友如你,我劉陶今生死而無憾了
“漢揚”張讓的聲音再次響起,他明顯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緩緩道“憑你我的交情,憑我欠你的情意,我原該是言聽計從。可惜,劉陶必須死,天子也絕對不會允許他活在世上”
“天子那頭有我,大不了我和他翻臉”南鷹的口氣令張讓和劉陶同時倒吸一口涼氣,劉陶更是苦笑,看來自己犯上的本事比起眼前這位,還差了一截兒。
“漢揚糊涂”張讓刺耳的尖叫聲驟然響起,震得四壁一陣輕顫“就算你能令天子妥協,可是你知道會付出多大的代價嗎我實言相告,因保衛帝都的絕世之功,天子已命我起草詔書,即將擢拔你為征西將軍,領司隸校尉,駐守長安這是何等的榮耀你怎可”
“我不稀罕,就拿這份封賞換劉陶一命如何”
“什么”張讓渾身劇震,不能置信的盯著南鷹道“你究竟與劉陶是什么關系竟能令你對如此榮華富貴棄如蔽履”
劉陶亦是失色,突然他用盡力氣大叫道“姓南的,本官用不著你可憐,你也不過是張讓這閹賊的同黨”
一記手刀準確的落在他的頸間,劉陶雙眼翻白的倒在了地上。
“想激將我一怒離去嗎”南鷹收回手掌,向著昏倒在地的劉陶啐了一口“不要污辱我的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