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南鷹一番言論,諸人一起露出沉重之色。事實確實如此,在此前的幾次接戰中,渤海軍團的遠程打擊能力尚遠遠沒有展現,便已被那場先聲奪人的驚艷火攻蓋去了鋒芒,令敵我雙方都對其銘心刻骨,卻無意間忽略了渤海軍的最大優勢。
“將軍說,火油在暴雨之中可以引燃,卻無法持久”關羽沉聲道“既然大火阻擋不了烏丸人多久,他們一定會急起直追,我軍若被其擊于中途,將會大敗”
“不要那么悲觀”南鷹蹲下身子,伸指戳了戳黃土大道,詭異一笑“若想扭轉局勢,便要望天打卦,希望這場雨下得越大越好”
“末將真是糊涂了”連張飛都渾身輕顫,一臉茫然道“這場雨明明是我軍的敗因,為何將軍竟會企盼雨勢變大”
“世間的萬事萬物,皆有其利弊得失,只看對象不同,立場不同比如一場豪雨,對于長年干旱、水源稀少之地便是濟世甘露,而對于山川大澤、水量充盈之地,則可能引發洪澇之災”南鷹抬起頭來,一雙明亮的眼睛在烏云籠罩的陰影下熠熠生輝“同理,若我軍于暴雨之中繼續死守原地,則必敗,若我軍借助天時遠遁,誘敵深入,則或可滯敵于泥潭之中”
“一定要殺了他”張純有些神經質的大叫著“南鷹不死,我們最終都將死無葬身之場”
幾位烏丸大人面面相覷,丘力居開口道“彌天將軍,你與那位鷹揚中郎將似乎有過交集他為何稱你為故人”
“往事不要再提了”張純支吾道“反正此人是敵非友,當年,本將和幾個朋友也曾在他手里吃過大虧”
“那些都無關緊要”蘇仆延冷笑道“本王只想知道一事,這些黑色火油是否真如他們所說,連水澆尚且不懼”
幾人目光一起落到張純手中的陶罐上。
“若以少量水潑灑,只會令火勢蔓延”張純望著同時色變的烏丸人,微笑道“可惜那南鷹并不知道一事,當年本將也曾參與過運送此類火油的差事”
他仰起頭來,瞧著越加黑重的云層,信心十足道“只要有足夠大的雨量,這些火油即使引燃,也撐不了一時三刻”
“果真如此”丘力居一雙眸子驀的大亮“這么說,漢軍們再無所恃,我軍要立即組織全部軍力準備猛攻”
“只要降雨后我軍攻擊,他們一定會全力引火”張純嘴邊泛起自信的微笑“若再不使用,這些火油可就全部成了擺設。那么我軍便發起一次佯攻吧,逼迫敵軍使用全部火油后,再從容消滅他們”
“就這么辦”難樓眼中閃過殘暴嗜血之光“那葉提拉生死不明,我們又已經死了那么多人,此仇豈能不報只待火熄,斬盡殺絕”
“吧噠”、“吧噠”,一點點蠶豆大的水漬在黃土地上緩緩擴散開來,須臾間昏暗的天地之間便交織成一道道雨簾,干燥的泥土瘋狂的吸吮著久違的甘露,令空氣中彌漫著的水土之氣甚至壓過了那股濃郁的血腥。
兩千烏丸人虛張聲勢的殺了過來,并似乎未卜先知般在沖天而起的火墻外躑躅不前,呼喝之聲震天動地,卻是連箭矢也懶得射出一支。
幾部烏丸大人一起向著張純投來敬服目光,張純卻是暗拭一把冷汗后,微笑頷首回應。
正當烏丸人和叛軍自以為得計之際,可惜他們的目光卻是難以穿越耀眼生花的沖天火光而看清真相,因為火光難及的陰影之處,犀利的弓弩已經插回密封的皮套,雪亮的鋼刀也暫時收入鞘中,一隊隊漢軍和匈奴人正準備有條不紊的從容撤退。
“典韋、姜奐、孫策”暴雨如注下,南鷹挺立的身軀卻愈發筆直,風雨之聲絲毫不能阻擋他那清亮的發令之聲“引一千騎兵開路,務要尋回高風的斥侯小隊”
“呼廚泉和於夫羅押送烏丸戰俘為中軍,居中策應”
“甘寧、蘇飛率紅鳶、赤鷹乘戰車緊隨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