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逶迤數里的如云冠蓋,沒有浩浩蕩蕩的隨行儀仗,遠遠的官道上,一支約三百人的漢軍部隊護著一架馬車,不緊不慢的行了過來。
在大漢各郡各縣,常常可以看到如此的出行場面,不是文官巡視地方,便是高官隱退歸鄉,可說是絲毫不足為奇。然而任誰也想象不到,出現在渤海郡的這支小股軍隊,竟是不遠千里而來的天使車駕。
南鷹望著遠遠而來的人馬,嘴邊不由露出一絲微笑,這位天使不知是誰,倒是很有些心思
他倚著樹干伸了個懶腰,一個鯉魚打挺躍了起來,抬手打了個響指,叫道“小子們,不要再裝了正主兒來了”
道旁,原本丟盔卸甲似乎正在休息的百余名漢軍,突然間從懶散中掙脫出來,他們一聲不響的著裝、上馬、列隊,在短短十數息后,一支盔甲鮮明的騎兵已經在道旁列好了隊形。雖然僅有百人左右,整支軍隊卻迸發出一股鋼刀出鞘般的驚人氣勢,與之前的狀態形成了詭異的巨大反差。這就是足以適應任何環境、完成任何偽裝的鷹衛
不遠處的漢軍部隊緩緩停下了步伐,戰士們不動聲色的移動之間,實則是將中間的馬車護得水泄不通。看得南鷹亦是一陣愕然,這支部隊是那兒冒出來的什么時候連天使衛隊也變得如同禁衛軍一樣出色了
他暗自嘀咕著,單騎策馬向著車隊迎去,心中再次生出疑問這位神秘的天使究竟是何許人也難道又是張奉、丹塵子這樣的天子近臣還是說,天子真的派遣了一名位高權重的大漢宗親否則,憑著這支護衛人馬表現出來的強悍,又何必如此謹慎的遮掩形藏
“南鷹揚”對面的人群中,一名面容清秀的文士策馬而來,欣然叫道“一別經年,將軍風采依舊啊”
“你是”南鷹訝然瞧著那人熟悉的面容,腦海中迅速搜出了那人的身份“孔融孔兄”
“當日大將軍府外匆匆一敘,將軍竟然還能記得下官”那人正是多日不見的孔融孔文舉,他拱了拱手,笑容滿面道“南將軍的記性和氣度,均是高人一等”
“孔兄說客套話了”南鷹對孔融印象頗佳,乍逢故人更有幾分驚喜,他微笑道“難得當日你我一見投緣,更不曾料到,今日的天使竟然會是你老兄親至”
“可不敢當得天使之稱”孔融親熱的再湊上幾步,壓低聲音道“下官不過是一個隨員罷了去年朝庭恩旨,擢下官為將作大匠,領著監督工匠的差事哈哈,不瞞將軍說,上一批秘赴渤海造船的匠人,便是下官親自為將軍挑選的”
說著,他臉上突然一紅,顯然是想到了墨家子弟意欲行刺南鷹的糗事,尷尬道“下官此來,既為隨同天使查驗造船進度,也是私下想向將軍陪個不是”
“你我兄弟,還提那些誤會做甚尚未恭喜孔兄升任”南鷹對于孔融的出現倒是有些明白了,然而心中疑惑更甚。堂堂一個將作大匠,秩兩千石的大員,便是擔任天使也是恰如其分,何況他還與督造樓船之事息息相關,怎么會屈尊做一個隨員
孔融似乎瞧出了南鷹的疑慮,他神秘一笑,翻身下馬,做了一個側身相請的手勢“將軍,請容下官為你帶路天使就在車駕之中”
南鷹一怔,也跳下馬來,隨著他向車駕行去。
突然間,他愕然止步,目瞪口呆的望著前方一名正在向他躬身施禮的將軍,失聲道“何真”
何真恭敬一禮,笑道“將軍,末將此次護送天使,終于又有幸見到將軍了”
南鷹這一驚非同小可,何真是禁軍將領,除了隨同天子出行外,只負責一些極為尊貴的皇室成員安全保衛之職,連他也隨侍于車駕之前,難道車中之人竟會是
“皇南將軍”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從車中響起,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從車內行了出來,瞧向南鷹的目光中,盡是由衷的尊敬和久違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