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官道上,突然間卷起大片塵頭,隆隆的悶雷之聲驚起無數沿途寒鴉。
一支雄壯的騎兵部隊從沙塵中現出身形,有如怒濤般從官道上滾滾涌過。有別于尋常的漢軍騎兵,這支約兩千人的騎兵的裝備只能以奢華形容,無論將士,均是身著精致鐵甲,背負黑色披風。迎風獵獵之下,匯集成一片黑色的海洋,萬蹄縱踏之間,生出移山填海的可怕氣勢。
漆黑的護面下,瞧不清這些戰士們的真容,然而那股從骨子里透出的凜烈殺氣卻是令沿途軍民無不如墜冰窖,競相避讓。
一隊迎面而來的漢軍見了這等聲勢,立即遠遠讓開,眼看著面前那條黑色的大河奔涌而過。一名軍官瞧得矯舌難下,驚呼道“莫不是帝都皇家禁衛”
“休要笑死人了”另一名軍官嗤笑道“莫要忘記,老子就是禁軍出身十名禁軍的裝具也抵不上人家一個”
他狠狠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禁軍呸禁軍和人家相比,就是一群廢物”
“你頭腦糊涂了”第一名軍官伸手撫上他的額頭“你也曾是禁軍,罵著自己樂呢”
“你才糊涂了”那軍官打掉同袍的手掌,戟指道“睜開眼睛瞧瞧那面大旗老子當年在帝都差點就有機會站在那面旗下了誰他娘的稀罕當什么禁軍”
“什么”第一個軍官抬眼迎上遠方那面飄揚的黑鷹大旗,不由渾身一震怔在當場,良久才出神道“原來是那位將軍,他又要重返帝都了嗎他確是一個傳奇”
“只可惜”另一位軍官冷冷道“這世道不長眼,如今也只有咱們這些帝都出身的老人,才會記得這位將軍了”
漆黑的海洋中,幾片銀色分外醒目,銀光流淌的銀色披風,肩下閃耀的銀色光芒,無不顯示出他們的身份渤海鷹將。
然而這些身負絕技的鷹將們卻無不緊緊閉上口,目光只追隨著前方那面繡著銀邊的黑色披風而動,沒有人敢于做出一絲出格的動作,更沒有人敢于向那位素以平易近人著稱的將軍說上半句廢話。因為,他們均感受了將軍心中那正在熊熊燃燒的怒火。
將軍們的情緒顯然感染了所有的騎兵,數千人均是目不斜視,一言不發,反而更加助長了全軍的可怕士氣。
直至一小隊斥侯騎兵迎面馳至,終于打破了這份壓抑的沉寂。
通體雪白的戰馬通靈般人立而起,馬上的年輕將軍一手勒韁,一手作勢下壓。
潮水般的騎隊幾乎在瞬間就減緩了速度,騎兵們在減速的同時迅速重新整隊,排列密集的隊形,最終在一名軍官的大吼聲中,于道邊全軍駐足。
斥侯騎兵中,亦是一襲銀色披風的高風策馬而來,沉聲道“將軍,距離帝都還有一百五十里,沿途接應已經全部安排妥當同時末將根據將軍之令已經密令太行山、泰山各部緩緩向帝都外圍靠攏,以防不測”
“這樣還不夠”南鷹揚了揚馬鞭“通知鷹巢,命他們遣一支奇兵出漢中,隨時準備搶占三輔要道,接應我們撤返鷹巢”
“撤返鷹巢”高風和幾位鷹將一起變色“將軍在擔心什么”
“沒什么”南鷹冷笑道“不過渤海遠在天邊,回路遙遙,萬一給人截斷了后路可是大大妙鷹巢,正是我們聲東擊西,甩過全部追兵的最好地點大不了,我們從荊州繞道青州返回渤海,這樣,臧霸的泰山人馬便可于青州境內成功接應我們”
“甩過全部追兵”眾將更是面面相覷,有人低聲道“將軍若想在帝都有所動作,憑我們兩千人馬做什么不成啊還怕有什么追兵”
“本將奉勸你們一句,千萬不要再這么幼稚”南鷹突然嘆了口氣“如今的帝都,再非當日我們叱咤風云的帝都,很多人若是聽說我們重返,定會將我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而天干地支,他們則是更加歹毒”
“他們巴不得我們與各方勢力同歸于盡”南鷹雙目含煞“若非與他們仍然處于相互利用之時,本將真想第一個滅了他們”
“既然如此,我們為何還要回帝都淌這趟渾水”一名部將忍不住開口道“如今我們在渤海風生水起,水上陸上皆稱無敵,正是發展壯大的最好機會,何必在帝都泥足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