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波破水之聲中,馬云蘿運槳如飛,將一葉小舟仿佛化成了一片輕飄飄的樹葉,直向對岸駛去。
“漢揚,你又救了為兄一次”張奉坐在南鷹對面,神色惶愧“而我,卻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如果你是說于北宮之中拐走史侯,那么我原諒你了”南鷹苦笑道“俗話說父命不可違,你的難處我理解”
“更何況,令尊都已經故去了”他想起了與張讓多年的相交種種,不由長嘆一聲“奉兄就不要再提了吧”
“董卓”張奉聽得南鷹提起張讓,雙目一紅,咬牙切齒道“此仇不報,我枉為人子”
“奉兄,非是小弟有意勾起你的傷心之事”南鷹突然疑惑道“那夜帝都大亂,袁紹、袁術強攻禁宮,你應該已與令尊殺出了重圍,為何他又會突然身故而且據郭汜說到,他竟然還是自殺成仁”
“不錯,我們確是已經逃出了帝都”張奉眼神一陣恍惚,他身軀一晃慘然道“我們都錯了,錯在低估了董侯”
“什么董侯”南鷹一驚道“他與此事有何關聯”
“那夜,我們剛剛沖出帝都,便看到董卓大隊從城外開來,我們便隱藏在道邊靜待他們通過”張奉再次現出痛恨心碎之色“正當董軍即將行過之時,與我們同行的董侯卻突然躍出草叢,大聲呼救,立時將我們所有人都陷入到重重包圍的絕境之中”
南鷹聽得驚心動魄,不由臉上失色。劉協竟會行此出人意表之舉,是因為他明白只有傍上董卓才有機會登上帝位嗎他小小年紀怎會有如此可怕心計
“同行之人瞬間便被斬殺殆盡,而我和父親武功最高,仍在苦苦死戰”張奉完全陷入到對那夜的追憶之中,臉上一片麻木之色“正當我們即將力竭身死之時,董卓現身喝止了部下,他下令必須活捉我們父子”
“活捉”南鷹沉吟道“董卓這王八蛋最是勢利陰險,這說明你們對他仍有價值”
“云蘿”他扭頭向著馬云蘿喚道“你剛從涼州來,知道什么內幕嗎”
“不知道”馬云蘿沒好氣的露出一個嬌嗔之色“若是知道,我還藏著掖著做什么”
“這位小姐是”張奉首次瞧清了馬云蘿的絕世姿容,一震露出驚艷之色“不僅身手遠在你我之上,適才那一聲大喝更是聲勢十足,竟然嚇得西涼軍將士再不敢發箭相阻,真有千軍辟易之勢難得還有如此傾國傾城之姿”
他向著南鷹擠擠眼睛“不想賢弟竟能有此天大福份還不速速向為兄引見弟媳”
“你真是死性不改”南鷹見他適才的憂傷之情盡去,又恢復到昔日的嬉笑模樣,不由啼笑皆非道“若你知道她是誰,瞧你還能笑得出來”
他瞧了一眼仍在默默劃槳的馬云蘿,但見她聽了“弟媳”二字仿佛無動于衷,不由心中暗笑。她幾日來連續聽得別人如此稱呼,似乎已經完全免疫,竟連辯解都省了。
“她是誰”張奉愕然道“左右都是我家弟媳有什么不對嗎”
“這位美女姓馬名云蘿”南鷹淡淡道“出身扶風馬氏,乃是韓遂義妹、馬騰親妹”
“我的娘”張奉聽得渾身一震,眼中盡是駭然之色。隨著馬騰的公然反叛,馬氏一族重新嶄露頭角,再現于世人面前。憑著張家過往的權傾朝野,當然不可能不知馬云蘿的底細。
“難怪一聲斷喝驚得西涼軍將士縮起了腦袋”他喃喃道“竟是傳說中的馬家大小姐”他語聲一頓,顯然是想起了韓遂、馬騰對于張讓的刻骨仇恨。
“早就聽很多人說起馬家大小姐武功蓋世、義薄云天”張奉咽了一口口水,口沫橫飛道“然而聞名不如見面,那些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非親身在場,怎能見識到馬小姐宛如天人的絕世風采”
他看到黑夜之中馬云蘿一雙燦若星辰的明眸正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仿佛正在靜待下文,心頭一陣發虛,尷尬一笑道“我家賢弟真是好福氣,在下在下亦是與有榮焉”
馬云蘿沉默半晌,突然于張奉忐忑不安的觀望之中發出一陣清脆的笑聲,直笑到花枝亂顫。
借著皎潔的月光,南鷹和張奉同時看清了月下玉人那鮮花盛放般的嫵媚之色,均是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