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渤海軍將士躬身行禮的方向,一位將軍黑甲白馬,緩緩而來。
年輕至難以想象的俊秀容顏,看似茫然憂郁的眼神卻隱現一絲邪異,滿頭野性的長長黑發不羈的散落在鑲著銀邊的黑色披風之上
許家數百戰士望著這位聞名已久的傳奇人物,同時生出本能的震惶之感,即使是那位足以匹敵典韋的二宗主也不例外展現出絕世武力的典韋和黃忠等一眾鷹將和無數強悍的渤海戰士,在面對那人時所顯露出的衷心恭順和愛戴,仿佛匯聚成一股強大無比的懾人氣勢,對任何人都是一種無形的壓迫,生出那人足以君臨天下的第一感覺。
之前仍然囂張狂妄的許仁突然間只覺口干舌躁,有心想要開口,卻是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譙郡許家嗎”年輕的將軍開口了,低沉和緩的聲音仿佛有一股說不出的魔力,令人再聽不到其他雜音,耳中只有他一人的聲音回蕩“本將聽說過你們”
他抬起手來,點了點那二宗主,憂郁復雜的深邃眼神連那位狂傲不可一世的勇者都為之心中一顫“你就是許褚吧無數次,本將都想象過與你相見的場面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是這么一個結果,堂堂許家,竟會行此不義之事”
“將軍,您這么說恕褚不能茍同”許褚面容一緊,卻出人意料的沒有現出怒色“我們許家上百年間便是奉行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才能延續至今如今時值亂世,我許家想要掙扎求存,只能不斷兼并蠶食,這么做,有錯嗎”
“弱肉強食沒有錯”將軍嘴角一抽,出神的想了一會兒才道“本將多年來,也一直信奉這條法則”
他見許褚面泛喜色,突然間冷笑道“休要覺得可與本將相提并論本將生平,從來都是遇強而拼,逢險而勝”
將軍的面容終于卷起一陣怒色,他猛然間提聲高喝道“你不妨一查,這些年來本將大小上百戰,可有一戰是以強凌弱之戰弱肉強食本將食的是誰韓遂、董卓和那些異族強盜你卻食得又是誰人之肉”
他望著怔在當場的許褚,幾乎是用痛心疾首的口吻道“你許家想要生存,想要兼并,無可非議然而,便是要憑著這種卑鄙手段,逼迫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為奴為婢嗎”
便在那將軍說話之間,只聽嗚嗚號角聲中,遠處仍有一隊隊的渤海軍騎兵不斷馳來,眼見著已成鋪天蓋地之勢,最少亦有五千之眾。
許仁心中驚惶已達極點,他先前看到那隊渤海軍百人小隊,心中只當不過是渤海軍的斥侯,根本沒有存著多少敬畏之心,畢竟鷹揚中郎將領銜討董,便是距此不過百余里的洛陽周邊。然而他萬萬也沒有想到,竟會是直接捅穿了馬蜂窩,不僅引得渤海大隊人馬蜂涌而來,連鷹揚中郎將也被驚動了連董卓和韓遂都曾在此人手上吃過大虧,若想平了許家那樣的地方豪強,幾乎就在彈指之間。
想著,許仁的冷汗幾乎濕透了背心,突然間他腦中靈光一閃,脫口大叫道“將軍啊不皇叔息怒,在下許仁,有下情稟上”
“說”將軍一雙木無表情的目光落在許仁面上,令他幾乎生出氣息不暢的恐慌之感,然而形勢已至千鈞一發之境,只要半句應對不妥,只怕今日便要全部葬身此地了他努力吞下一口口水,才吶吶道“皇叔有所不知,我等今日聚眾在此,追趕這些擅離家園的同伴只是附帶之事,仍有一件大事要做當然,聽了皇叔的教訓,我等如何還敢強行逼他們回去,當然是去留聽便”
他竭力推敲著字句,之前“忘恩負義的背主之賊”也變成了“擅離家園的同伴”,一邊說一邊瞧著那年輕將軍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