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亂的馬蹄聲和足音驚碎了長安的夜空,一條條蜿蜒無盡的火把長龍向著城中各處游走而去。
“又發生什么事了”有那些膽大的百姓忍不住撥開一絲門縫向外窺去,卻被門外無數金屬的反光映花了眼。
“轟”一扇扇門扉被粗暴的踹開,一隊隊董軍士卒兇神惡煞的沖入大肆搜查。
很多朝臣的府邸也未能幸免,主人和下人們被隔離訊問,所有可能的藏身之所都被翻了個底朝天。
一時之間,偌大一個長安城雞飛狗跳,人聲鼎沸,仿佛到了世界末日。
在兩萬余名董軍展開拉網式搜捕毫無寸功后,喧囂了半夜的長安城終于沉寂下來,然而所有軍民的心里卻都像拉緊了的弓弦,再也松不下來。在經歷過近日來種種驚心動魄的事件后,少數人已經敏銳的預感到,可能將要有什么大事要發生了
長安城東門上,數十名守門董軍正高舉火把,警惕的將目光掃向城外的黑暗之處。
一名董軍眼尖,猛然感覺到黑暗之中有異,不由拉緊了弓弦,狂叫道“什么人立即表明身份,不然我放箭了”
“在哪里”守軍們一起警覺的俯身望去。
城下的暗影中,兩個蒙朧的身影顯現出來,一個更加嘹亮的嗓門吼了回來“誰敢放箭眼睛瞎了,耳朵也聾了還不開門放本將入內”
“什么”一名軍官聽得那似曾相識的口音,不由渾身一顫,伸手搶過一支火把,直向城下擲去。
“天哪竟是”火光映亮了兩名不速之客的面容,城上所有董軍一起失聲驚呼。
太師府深處,密室之中,飄搖的燭火下,正有兩人沉默不語的相對而坐。
“董公,此番你可能是失算了”李儒終于抬起頭來,昏暗的光線映清了他一臉的沉重之色。
“為何呢”對面那人瞇起眼睛,平日里粗豪之色蕩然無存,卻盡是狡黠詭秘之色。
“今夜我們存心要探清王允的底細,卻是無意中暴露了我們的脆弱”李儒面上盡是苦澀之色“若非您突訪司徒府,令府中大半好手都暗中布置在王允府邸周邊和沿途一帶,賊人豈能如此輕易攻破太師府”
“您注意到了嗎”他輕輕吐出一口長氣“今夜趕來的文武官員們,在看到了太師府的慘景后均是臉色有異,小婿擔心如果他們認為您甚至連太師府都無法保全,定會對我們的實力失去信心,那么他們距離反叛不過就是一步之遙了”
“孤并不會擔心那些人,因為他們的生死,只是在孤的反掌之間”董卓啞著嗓子道“只要天子在我們掌中,大軍在我們手中,他們能夠有什么作為他們甚至沒有能力里應外合的打開長安城門只是,今夜有一件事太奇怪了”
“您是想說,太過巧合了吧”李儒亦是眼光閃動“不錯我們午后暗訪司徒府,入夜便有大批刺客圍攻太師府而我們的行動事先只知會了王允您是在懷疑王允嗎”
“孤確實是在懷疑他,可是越懷疑,越是說不通啊”董卓眼中兇光乍現“王允若想殺孤,怎會明知孤前往他家中,卻派人殺入一個空空如也的太師府”
“或許,他就是想造成這樣的錯覺,洗脫自己的嫌疑”李儒緩緩閉上雙目,仿佛正將自己設想為王允,口中夢囈般道“一旦太師對他放松警惕,那么他便可利用后日大婚之時出手”
“他出什么手”董卓愕然,打斷道“大婚之日,才是孤防范最強之時,若換作是孤,最佳出手的時機,就是方才我們乍聞太師府遇襲而倉惶離開司徒府的半途之上”
“不錯”李儒苦惱的低下頭去“若王允一方真的具有強大至可以攻破太師府的實力,那么適才我們回府途中,確實可能被殺得全軍覆沒今夜最為詭異的事情就是,我們回程之中竟然一點風吹草動也沒有”
“小婿思來想去”他猛然抬頭,一張慘白的臉上盡是復雜難明之色“唯一的解釋居然是王允是無辜的”
“不不能這么草率”董卓沉聲道“若王允機關算盡的目的,就是讓我們疏于防范,那么他定有更大圖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