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將至,一絲淡淡的月影已然浮現于深空之中,而在蒼穹另一側,朦朧的斜陽殘輝涂抹在靜謐幽遠的古道之上,顯得份外平和寧靜。
驀的,凌亂急促的蹄音和步履聲驟然響起,官道上現出一條長長的隊伍,卻是百余名家將服色的人或騎或步,護著幾輛馬車匆匆而來。
疾馳的馬車上,撩簾一動,一個面容清矍的老者探出頭來,他仰首望了望天色,再凝視著仿佛一望無盡的漫長官道,面上閃過一絲焦慮,開口喚道“德兒”
“孩兒在”馬車一側,一名騎士縱馬與馬車并行,俯身道“父親,何事”
“目下已至何處”那老者有些憂心忡忡道。
“回父親的話”那騎士微一思索“半日前我們已出瑯邪進入泰山境內,如今應該快到費國了”
“什么連南武陽都沒到嗎”那老者面色大變,連連催促道“快讓所有人加快速度”
“父親”那騎士一臉苦笑“大家連續幾日急急趕路,如今都已成了強弩之末,哪里還能再快而且,天色已”
“不行”那老者斷然道“傳令下去,即使是跑死也總好過被殺死,必須繼續趕路,直至有人接應為止”
“是”那騎士有些無奈的向著部屬們抬手示意,打出加快速度的手勢,繼而轉頭向著那老者壓低聲音道“父親,真的會有什么危險發生嗎可是一路行來,我們明明沒有發現任何端倪啊”
“哼,你懂什么”那老者渾濁的老眼中突然精光一閃“我曹嵩混跡朝堂這么多年,經歷過多少看不見的刀光劍影然而卻屢屢化險為夷,憑的是什么”
他緩緩抬起手來,指過雙目和額間“這里還有這里”
“明白了父親的眼光和深謀遠慮,自然是天下少有”那騎士眼中閃過崇敬之色,旋即浮出濃濃的不解之色“然而我們已經出了徐州,這兗州可是大哥的地盤了啊為何父親反而顯得更加緊張了”
“無知就是因為出了徐州才會更加危險”那老者原來竟是曾經位列三公的曹嵩,而他稱之為“德兒”的騎士便是他的次子、曹操親弟的曹德。只聽曹嵩冷笑道“若有人想要對我不利,會選擇在自家門前動手嗎更何況,操兒只不過是名義上的兗州刺史罷了,他的勢力遠遠還沒有達到掌控兗州全境的地步”
“孩兒確是不明白”曹德老老實實道“我們一直在徐州住得好好的,為何那日父親一聽徐州刺史欲來探視,立即面色大變,繼而立即出走”
“探視我們因避禍而久居徐州,這日子也不短了吧之前他陶謙為何不來探視”曹嵩冷笑連連“偏是如今,鷹揚中郎將的攻勢如火如荼,攻得那陶謙氣也喘不過來,他反而卻有空來探我了我最怕的,就是他來者不善”
“不會吧聽說陶恭祖謙和有禮,向來都是寬厚待人”曹德將信將疑道,話音未落卻已聽到身后傳來隱隱的蹄音。
父子二人相視一眼,同時變色“不好”
步騎混合的雜亂隊伍是無論如何也跑不過騎兵的,正當曹德匆匆指揮著百余名家將勉強結成一個圓陣,身后塵土飛揚之中,約四五百名騎兵現出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