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相交不過短短幾息,五千敵軍的陣型已被鑿開一半,數百人被斬落馬下,余者無不慘然色變,卻仍然悍不畏死的殺上。
嗚嗚號角驟然響起,戰場兩側突然間再次沙塵大作,又有兩支約千人左右的敵軍騎兵現出身形,有如兩條長蛇蜿蜒游動而來,從兩翼向著黑鷹衛騎兵夾擊殺至。
“哼就知道有花樣”南鷹方將槍尖從一名敵軍肋下抽出,順手掉轉槍桿再將一名敵軍狠狠拍飛,他伸手一抹濺滿敵血的面龐,整張臉孔有如殺神般猙獰可怖,口中狂叫道“吹響鷹角”
在他身遭,四名黑鷹衛親兵同時揚起掛于頸下的粗大牛角,雄渾肅殺的號角聲連綿響起,突然間角聲轉折,高亢昂揚,幾乎令人熱血沸騰,在氣勢上與適才敵軍的角聲高下立判。
與此同時,黑鷹衛騎兵后方,亦是兩支騎兵殺出,左有馬云蘿,右有胡車兒,兩支騎兵有如毒龍出洞,徑奔對面兩支長蛇敵騎的“七寸”而去,顯然是要將其從中截斷。
“重整陣形重整陣形”一名敵將與黑鷹衛騎兵大隊穿身而過,猛然抬頭瞧見渤海軍一方亦是奇兵突出,直取己方援軍,不由面色大變,急不可待的撥轉馬頭,試圖將周圍的部屬聚攏過來。
不等他狂叫歇止,突然間又是陣陣馬蹄如潮,他駭然望去,卻見一支約兩千人的騎兵正從他的身后沖殺而來,為首一員小將白袍銀甲,分外醒目。
那敵將瞳孔劇縮,猛然間想起一人,不由失聲道“不好是馬超”
“果然是宋建手下的走狗”馬超俊目之中,殺機有如星芒暴現“兒郎們斬盡殺絕”
他伏低身體,向著對面匆忙招架的敵將一矛刺出。
開戰不過盞茶功夫,渤海軍一方五千兵馬已經全數壓上,再無半分保留。這便是南鷹的戰術,全力以赴,閃擊破敵,絕不與敵軍稍作糾纏。他已經料定敵軍人數雖然占優,連日來卻對司馬直一方只困不攻,必有所圖。其目的無外乎是要引誘南鷹本人來援,便可集中優勢兵力予以圍困,最后或俘或殺。
南鷹甚至可以斷定,敵軍既然占據地利人和,極有可能還派出了一支兵馬正在從遠處向他身后迂回,以期斬斷退路,務令他這匆匆來援的小部兵馬難以殺出重圍。
如果這個陰謀確是宋建所定,那么他一定是在南鷹招撫涼州軍時匆匆定下的。涼州軍軍勢已然大不如前,兵馬錢糧更是青黃不接,宋建在涼州一隅隱忍多年,正是暴起發難、一舉謀奪涼州全境的絕好時機。如果涼州軍接受招撫,那么在南鷹一方源源不斷的支持補給后,宋建只有死路一條。他唯一的破局之法,便是引誘南鷹輕騎深入,再一舉擒殺。若是生擒南鷹,固然可以勒索官職、錢糧等諸般好處,即使是誤殺了南鷹,也可以將罪行推到涼州軍頭上,挑起渤海軍與涼州軍的大舉火拼,他宋建更可以趁勢而起。此計,不可謂不絕,更是狠毒至極
如果沒有馬超的點醒,南鷹極有可能在一時腦熱之下,奮不顧身的一頭扎進網中。然而,南鷹此時卻是心中雪亮,更清楚的把握到問題關鍵涼州軍實力遠超宋建,多年來卻對其無可奈何,且他剛剛密會韓遂馬騰完成了招撫大計,宋建竟然可以立即針鋒相對的定下了毒計,答案只有一個,那便是涼州軍之中必有內奸
雖然形勢危急,但是司馬直不可不救,而宋建的計劃也并非全無疏漏。首先,宋建低估了南鷹的兵力。如果他從內奸處提前獲知了南鷹的兵力部署,那么從時間上便絕不可能知道馬超的兩千精騎臨時加入了援救行動。在甫一得知司馬直被困后,南鷹幾乎是立即便采取了行動,小隊游騎兵先行開道,大隊人馬隨后奔襲。不僅全軍日夜趕路,完全封死了官道,同時,幾只天眼將方圓數十里監視得滴水不漏,絕無可能放過身后而來的通風報信之人。其次,任他宋建本領通天,也無法在短短時間內完成充分動員,在掌握了司馬直的行蹤后,他能夠發動的兵力畢竟有限,更不可能傾巢出動,完全不顧大本營的安危。從馬超的情報分析,宋建全軍不過三萬人,能夠出動兩萬至兩萬五千人來完成設伏已經是極限了。以渤海、涼州兩軍聯軍一萬人計,又是內外呼應,只要戰術得當,并非沒有一戰之力最后一點,宋建是一個謹慎的人,從他這么多年龜縮于涼州一隅,始終蜇伏待機來看,他絕對不敢相信南鷹會在一開戰局便采取雷霆萬鈞的猛烈攻勢,換作是他,必定會以己度人,步步為營的展開陣勢,為自己留下退路。所以,南鷹惟有展開快攻,在戰端剛開之際便取得戰果,縮小與宋建軍的兵力差距,同時,全力打亂宋建的既定計劃,令他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