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將拜見大將軍”顏良緩緩踏入堂中,向著正手捧文牘細閱的南鷹躬身施禮。經過近一個月的將養,顏良雖然仍顯面容憔悴,卻已是行動無礙。
“顏將軍來了”南鷹放下手中文牘,打量著顏良的面色,欣然道“沒想到將軍體魄過人,竟然已將痊愈,本將這便放心了”
“罪將哪里是什么體魄過人全賴大將軍仁心妙手,這才撿回一條殘命”顏良由衷道“早聽說大將軍乃大漢一等一的神醫,果真是名不虛傳”
“顏將軍何須客氣還記得那日本將在海上提出的建議嗎”南鷹擺了擺手,微笑道“不知顏將軍考慮的如何”
“大將軍,罪將一路行來,卻見新城之外處處都是兵馬調動之象”顏良不答,卻顧左右而言他道“大將軍是要對袁公動兵了嗎”
“不錯不瞞將軍說,本將前日方得數萬精銳援軍,又收編了大批降卒,正值軍容鼎盛”南鷹一怔,卻是直言不諱道“當然要籍此敵疲我盛之機,一舉蕩平袁紹,徹底收復冀、并二州”
“本將之所以對將軍開誠布公,也是希望將軍能夠審時度勢”他看著顏良晦暗的面色,再下一記猛藥道“將軍也算是死過一次的人,正該棄暗投明、重獲新生不過,既然將軍重義,那么本將也無意令你與舊主兵戎相見,只待袁紹覆滅,將軍便可了無牽掛的加入我軍,如何”
顏良無語呆立半晌,才木然道“多謝大將軍抬愛,罪將卻是有負您救護賞識之恩了懇請將軍賜死,以慰貴軍死傷將士,亦全罪將愚忠”
“什么”南鷹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他愕然道“顏將軍多慮了兩軍交戰,普通士卒當然互有死傷而我軍鷹將至今尚無一人折在將軍手中,更無解不開的血仇,何來慰藉死傷將士之說”
“又或者說”他見顏良仍是一臉麻木,目中仿佛死氣沉沉,不由微怒道“在顏將軍心中,本將之比袁紹,有如熒光之比皓月,根本不屑于追隨本將”
“絕無此事”顏良目中閃過一絲慌亂,他大聲道“大將軍可還記得,昔日在邙山之中,你我雖然刀兵相見,但罪將卻說,對您一向極為敬佩此言確是出自真心大將軍沙場無敵,卻寬人律己,厚待百姓士卒,反觀袁紹卻是利欲熏心、任人為私,且少斷無謀、色厲膽薄他怎能與大將軍相提并論”
“既然如此,為何仍然冥頑不靈”南鷹聽得他的褒獎之辭,卻是不喜更怒,重重一拍將案,大喝道“身為男兒,錯而能改善莫大焉既知舊主昏庸,便當迷途知返,為大漢江山和天下百姓去償債贖罪怎可一錯再錯,甚至以死逃避”
“償債贖罪大將軍,罪將其實也想償債贖罪然而,卻是罪大惡極、罪無可恕”顏良痛苦的閉上了雙目“大將軍的救命之恩,罪將更是無法償還,惟有以死相謝”
“等一下,你話里有話啊”南鷹聽得心中存疑,厲聲道“憑你一個小小的顏良,能犯下什么滔天大罪還不從實招來”
“大將軍,罪將再次請死”顏良眼中閃過悔恨、驚懼、絕望等種種復雜之色,終于漸漸目現死灰之色,他竟緩緩向著南鷹跪了下去“蒙大將軍相救愛護之恩,即使今日您將我千刀萬剮,罪將也必須在死前坦誠罪行”
“到底是什么事”南鷹見他如喪考妣的慘然之相,心知必是觸及了一樁天大的秘密,亦不由心跳加快,斷喝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快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