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晏清決定將京中的人手撤出來的原因之一。
強龍不壓地頭蛇,晏家如今更是成落敗之勢,能避免的損失,自然要盡力避免。
晏清窩在椅子里閉目養神,腦子里卻不住地閃過各種思緒。
武安國的局勢,晏家的未來,前世今生各種記憶的交織,紛雜地糾結在一團。
似夢非夢,讓人睡不過去,亦醒不過來。
今生越是往下深究,晏清就越是發現,自己被困在一張巨大的網上。
前世她是落網的魚,受人擺布,任人宰割,卻未可知。
今生她尚且掙扎著,自以為扳倒了溫哲茂,就已然掙脫了前世的命運,卻沒成想一頭撞在網上,才知自己仍在網中。
如此,她是否可以理解為,前世自己的種種悲劇,也不過是這一張大網下不足為道的某個小算計
這張大網不破,一切都還會重演。
紛雜的記憶織成網,一層層兜頭罩下來,遮天蔽日,掙不脫,逃不掉。
絕望自四肢百骸里滋生,拖著她往下墜入深淵。
她拼命往上掙扎,卻無濟于事。
如水澤般濕滑粘稠的絕望拉扯著她,一點點漫過她胸腹,脖頸,口,鼻強烈的窒息感,致人昏厥。
“叩叩叩”
“叩叩叩”
一連串急促的敲門聲,陡然將晏清驚醒。
驚坐而起的晏清大口地喘著氣,驚懼茫然的視線在觸及桌案上還擺著的那張草圖后,才恢復了幾分清明。
窒息感退去,晏清覺得身上發冷,才發現自己已是出了一身冷汗。
她竟是無意間睡過去,被夢魘住了。
“叩叩叩”
敲門聲又響了,這次還伴著人聲,“小將軍小將軍”
晏清抹了把額上的冷汗,咽了口唾沫潤了干澀的喉嚨,微定神,道“進”
門霎時被推開了,曾成文一身便衣從外面進來,身后暮色昏沉。
晏清這才恍然間發現,她這一覺,竟是直接從晌午睡到了黃昏。
“何事”
晏清扶著額頭,略有些疲憊地問。
“先前您讓兄弟們到城中打聽糧價,都打聽清楚了,如今是一貫錢一斤米,比平日里多三分之一。”
曾成文答道,見晏清面色不佳,遂有些擔憂地問,“小將軍,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看你這臉色白的,跟金紙似的方才敲老半天門,你也不帶應聲的。”
雖然這么問,但曾成文心里卻是已經把晏清身體不舒服這事兒肯定了下來。
想他跟著晏清四五年了,他家小將軍向來是警醒之人。
要擱平日里,自己到門口她就該知道了,更別說今兒自己這砸門的架勢了
就是睡得跟頭豬一樣,也早該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