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學斌坐在s市的辦公室,他現在完全心不在焉。
知道了關于苗金清居然是包征的手下,這一點讓他頗為不爽,不爽的原因他不愿承認,但又不得不承認。
居然有這么一個人,能力可能在他之上。
對于這樣一個信息被抹掉的人,找他雖然猶如大海撈針,他有絕對的信心找到這個人,卻絕沒想到的是,這個人居然是深海大老板手下的人。
這個人,他碰不到。
這個人,卻能隨時隨地地置他于死地。
這一點,就是讓他最為不爽的原因。
他明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可依舊坐在辦公室里悶悶不樂,什么都不想干,他甚至讓左偉也出了辦公室,自己靠著沙發椅,腳放在那深紅色的巨大辦公桌上,仰躺著,瞪著天花板,出神地看著,腦子什么也不想。
就這樣看著看著,他感到自己又回到了當兵時候。
那個時候他才十歲,班長正拿著皮帶在他后邊追著,大罵著,他一邊咬緊牙關,一邊堅持著,他已經落后了一大截了。
八公里全副武裝拉練,是他體力極限,他一直都是瘦瘦弱弱的身體,這樣的超體力拉練一直都是他的噩夢。
“你跑這么慢,在戰場上早死透了動作快點”班長大罵著,他一直好奇,班長怎么做到一邊跑步一邊罵人還不帶喘氣。
屁股上結結實實挨了一鞭,這讓他的雙腿不得不加快速度,好躲過班長的皮帶。
眼看就要到終點了。
他突然就站在了寢室里。
寢室里正有著三個人圍在一起玩著斗地主,他站在窗邊,正向外望去。
屋外的對面是女生寢室,他正疑惑著,感到有蒸汽從手中冒出,他不知什么時候,手里拿著大缸茶杯,上邊寫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還有著偉人的頭像在上邊。
他一失手,缸里的熱水灑在了他的手上,他一吃痛,手中的茶缸一下跌落在地。
他彎腰去拾的時候,發現應該是水泥地的地板,怎么成了瓷磚
他直起了腰,發現自己又換了個場景。
此時他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自己又回到了s市。
他身體不由自主的站到了落地窗前,他的目光看向遠處的燈火輝煌,接著,他向下看去。
王學斌一下驚醒了。
他坐了起來,他的胸口和后背已經被汗給浸透了。
s市地處沿海城市,這里的天氣溫度適宜,所以他一直都是穿著短袖短褲,只有個別出門正式情況下才會選擇西裝革履。
不過正式情況非常少,大多數都是袁明打理,只有公司內部重要會議他才會出面,從他掌管到現在為止,他就剛到s市見了那一群公司管理層正式會見之后,就再也沒有穿過。
哪怕是此時。
他站了起來,辦公室里雖然開著空調,涼爽的室溫并沒有讓他從之前的夢境清醒過來。有那一會兒,他看著熟悉的落地窗,他依舊不敢往前走去。
他過了片刻,平靜了自己的情緒,才緩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窗紗緩緩的向兩邊挪去,露出了窗外正被陽光照射的大片美好景色。
他再一次想到了之前的夢境,不知為何,他總感覺夢境似乎是想給他什么提醒,他又說不上來。
難道
他向下看去。
有那么一瞬間,夢境跟現實重疊在了一起。
王學斌情不自禁地深吸了口氣,他看到包拯的臉和地面的街道莫名地重疊在一起,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話。
你在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就像此時,他往下望去,一陣眩暈之后,他習慣了視覺帶給他的沖擊,樓下那些汽車和人群,就像縮小了幾倍的玩具一樣,陽光明媚,四處散發著春天的氣息。
就像那些街邊的樹木一樣,處處播放著自己的花朵,即便那些花瓣被凌風過吹拂的風,它們除了凋謝,別無所發。
王學斌怔怔地站在窗前。
他的俯視,是包征的俯視。
他的所望,是包征的所望,他的一切,也是他的一切。
對他來說,他已經完全無所謂了。
就像他此時已經在家,但是王學斌知道他在干什么,他在做什么,或者,他想做什么。
他,就是證人。
王學斌就是個局外人一樣,目視著,她,或者他。
在香港的某一角,兩人就是街巷的對立面。
兩人之間,互相對視一眼,他,或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