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那日,被她救下后,便想和她說的話,因為是傻子,話壓在心里不能說,現在說出口,心臟似乎都是輕飄飄的,殿中只剩他的心跳聲,一下快過一下,幾乎屏息。
崔漾半響方才明白他說的宮女太監,卻不知他此時提起是何意,“你想說什么,與我何干”
便如暖春時澆下來的冰水,心臟連帶畢生可能的喜悅也一同被割走,是了,以前的崔九不會在意,現在的崔九更不可能在意了。
說再多,也是自取其辱。
司馬庚壓下喉嚨里的腥甜味,他傷及肺腑,本該平心靜養,這一個時辰卻是失態了。
他該做的是趁機殺了崔漾,奪回皇權,中興大成,消滅諸侯王,讓大成回歸太祖時的榮光,甚至是更強的太平盛世,而不是現在這樣軟弱無能。
那蒼白無色的面容恢復了些血色,眼眸里卻恢復了亮光神采,崔漾看在眼里,只懶洋洋吩咐道,“離我近一點。”
司馬庚依言挪過去,忍耐,就是他現在需要做的。
崔漾見他乖覺,躺在暖和的被窩里,滿意安逸地閉上眼睛,靠了一會兒,又睜眼蹙眉吩咐,“放心,我不殺你,心跳無需這樣快,你且睡,務必保持基本的熱度。”
耳側呼吸急促,崔漾笑了笑,“想刺殺兵器架上有匕首,不過我這個人睡夢里感知到刀兵的氣息,會錯手殺人,你可別失手。”
那心跳就更亂了,胸膛起伏得厲害,似乎是咬牙切齒又不得不忍耐,崔漾懶得管他心里多少彎彎道道,貼著暖和的暖爐,心情甚好,很快陷入了沉睡。
崔漾一夜好眠,醒來心情舒悅,見司馬庚在床尾枯坐,眼下都是青痕,也并不理會,只吩咐藍開把他領回地牢,自己換了衣衫去武場,弓馬射箭練了一個時辰,除了層薄汗,回來剛傳早膳,于節便來了。
于節遞上理出來的名錄,一看崔漾倒是笑了,“戶曹,金曹,尉曹,司值、太常、祭酒、廷尉、太仆,大鴻臚、司農司正,議郎,將作這是除了我帶來的人之外,所有的人都要反我了,當年司馬庚作為白癡被推上皇位,也沒有這陣仗。”
于節是真急,這回連魚湯都沒胃口了,“昨日大軍剛出城郊,各司各部就都空了,無人點卯應值,地州上送來的奏報軍報沒人接收,連一些商肆也關門謝客,鬧起來,米糧緊缺,遲早出大亂子。”
自古官和商便是連在一處的,背靠大樹好乘涼,想要做大,不可避免要和權力掛鉤,兩者之間利益糾葛,一呼一應也不稀奇。
崔漾收了名冊,吩咐于節,“你去值房傳楊明軒,隨我出宮去看看。”
她穿的便是常服,倒也不必換,拿了兩張餅,這便走了。
皇城坐落在上京城北面,占據上京城地面三分之一,中軸面北朝南,最外圍是達官顯貴住的北闕門第,靠里京官署衙,最內為紫宮正殿。
崔漾走的臨北門,路過各官署府衙,果然都空了,只有皇城羽林衛,五城兵馬司,執金吾衛,南北城營還有兵丁守衛。
入城后各武司要職已被崔漾換上自己人,譬如秦牧、元呺、盛驁、許半山、郭舍、李修才等心腹臣子,早年便知她女子身份,留在上京城的衛兵大多都是老將,隨她征戰沙場,幾番出生入死,十多年的付出,將來榮辱功勛都掛在她身上,大部分不會對她的身份置喙什么,頂多是沒親眼見過,懷疑她究竟是不是女子。
畢竟在外征戰條件艱苦,不得不同吃同睡的情形也是有的。
御史臺遇上幾名官員,見了崔漾也不拜,只立在一旁側目,神情很是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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