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人都反對
杜冰瑩顫聲道,“做不到的,我們身為女子,要做這樣的事,不可能的,都到這個地步了,你不要妄送了性命。”
崔漾淡聲道,“便是五馬分尸,最多也不過半刻鐘便能全部拉斷,成不成,且做了再說。”
她語氣太過平靜,因著太平靜,反而透出股寒意,和破釜沉舟的志在必得。
杜冰瑩一震,霍地起身,本是想再勸勸,話到出口變了,脫口道,“好,崔漾,你是真狂,我敬你是真梟雄,就等著看,看你君臨天下,如果你勝了,我舍了家族,舍了名聲,和離叛家,去自己繡花掙錢吃用,再不靠男子,如果你敗了,我杜冰瑩拼了這條命不要,也會幫你收好尸”
她話擲地有聲,神情決絕,說完便走,脊背筆直。
到杜冰瑩出了包間,崔漾啞然道,“收尸也就罷了,但勝了,也不到需要和離叛家慶賀的地步罷”
楊明軒一直未說話,這女子剛才一腳便將一名朝中大員踹到地上,性子是真烈,“杜姑娘嫁給了高家嫡次子,兩人成婚多年,恩愛卻無所出,高大人不肯納妾,亦不在乎子嗣,但家中老母和族里親戚催促,尤其婆母嚴苛,若非忌諱杜家權勢,估計早就逼子休妻了,高大人護得再周全,只怕杜姑娘也很難稱心,女子存于世間,總是要艱難許多。”
“高家次子高飛賦”
楊明軒點頭,“正是。”
崔漾反問,“你猜高飛賦不能生與杜冰瑩不能生,二者各占幾成”
當年高家尚算榮光,高飛賦此人崔漾見過一次,不過是在花樓,當時高飛賦不過十五的年紀,來去匆匆。
且方才杜冰瑩抬手掀圍帽,衣袖稍有滑落,左臂手肘處兩條交錯的傷痕一閃而過,已掉痂,不是今日與李鶯打架新添的傷。
崔漾幼時使鞭,對鞭痕再熟悉不過,雖稍縱即逝,卻也認出了這兩道傷痕。
楊明軒倒不想陛下會有此一問,可若當真是高飛賦身體有疾,那此人也太過偽善了,且杜氏是真的彪悍,非但會毆打夫君,連對婆母也不是很客氣,名聲實在糟糕透了,楊明軒搖頭,“高大人主掌刑獄,斷案一把好手,為人中正,又家學淵源,斷不會如此。”
崔漾嗤笑一聲,“越是深的門閥,齷齪越多,平常是見不著的,到真正不能粉飾的時候,也差不多該倒臺了。”
兩人正說著,于節送來了秋修然擬定的契書合約,見上了飯菜,也不客氣,坐下來就吃,“秋莊主開口要三成讓利,老臣口水講干,秋莊主分寸不讓,老臣沒辦法,又打不得他,只得帶著契書先回來了,早說秋修然此人,雁過拔毛,半點虧也吃不得。”
契書里寫清楚了運糧條款,大到數量,米糧質量,抵達時間,護糧隊人數,小到救災分發明細,連丞相一行的用度也厘得清清楚楚,條條分明。
崔漾翻看完,交給楊明軒,“你看看沒什么問題便印上印章,發還回去給他。”
楊明軒看了一遍,算算三成利,遲疑問,“秋家這不是趁火打劫么畢竟是救災糧,也分毫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