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病了嗎”
聞聲,向舒懷從屏幕里抬起頭,只是一把合起了電腦準備起身,聲音平淡“不傳染,放心。”
“誰問你這個,哎,你”眼看她見了自己就要走,余曉曉氣急,“你走什么住著我的房子,吃著我的東西,向舒懷,你對我就這個態度”
“守則里寫著的。”向舒懷看了她一眼,語氣很平靜,“第三條,不要發出噪音,不要出現在你面前,最好能裝作自己根本不存在。我這就回去了。”
“你”
見她瞪著自己,向舒懷只是繼續道“第十五條,對于公共區域,你有絕對的優先使用權。第二條第三款,公共區域包括客廳、廚房、閣樓,若有爭議,以你的解釋為準。還有第十七和十九條。”
什么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那二十多條守則,連余曉曉自己都不記得全部了,只模糊還有印象。她被這一連串自己列的守則堵得說不出話來,一時只能張口結舌地站在原地,看向舒懷站起了身、在那里收拾桌面上的文件。
誰會背下來那個啊余曉曉氣急敗壞,向舒懷這個機器人
見對方對自己的瞪視無動于衷,只是垂著頭整理文件,將最后一摞也分門別類收好,氣怒交加的余曉曉忽然福至心靈,伸出手,一把拽住了向舒懷的手腕。
“不許走。”她抓著人的手腕,只是蠻橫道,“我又沒讓你走。”
果然,向舒懷被她拽了個趔趄,卻掙不開她的手,神情中也流露出些許詫異。
好瘦。
腦海里浮現的第一個念頭是這樣。
明明比她還高一些,向舒懷的手腕卻纖細得要命,握起來好薄,溫度又低,尤其她用了些力氣,卻還是掙脫不開余曉曉的手,幾乎要人聯想到“脆弱”那一類的形容。
占了上風的余曉曉還沒有得意上半秒,就看到向舒懷臉上最后一點驚訝也褪去了,又重新恢復了往日里的平靜無波。
她睫毛低垂,那雙晦暗的黑眼睛里安安靜靜地映著余曉曉的倒影,毫無情緒。
用那張她最討厭的臉,向舒懷說“我很忙。”
余曉曉是想要生氣的,可對方的眼睛里分明一點人氣都沒有,就真像是她們這些討厭她的人給她起的外號一樣,是尊冰雕、或是仿生的機器人,就只不像是活生生的人,空空蕩蕩的,什么也找不見。
她如此垂眸望著余曉曉,蒼白到讓人錯覺幾近透明的臉頰上,卻擦著一道長而淺的疤痕,破壞了那張安靜的面容。
是自己小時候留下的。那次惡作劇。
意識到這點,讓余曉曉如同被燙到一般,迅速松開了手。
她張了張嘴唇,沒能說得出話來,而向舒懷只是垂下眼不再看她,抱起自己的東西,兀自從她身側走過了。
次臥的門很快合攏了,空曠的客廳也徹徹底底地安靜下來。余曉曉有些茫然地站在那一彎明亮的角落里,好像還滯留在向舒懷剛剛那雙眼睛里,走不出來。
心頭的茫然停留了片刻,因為毫無頭緒而盡數變作了不滿。
余曉曉惱火地瞪著眼前的黑暗,這個這個討厭鬼
門上的便簽,已經換過五張了。
向舒懷坐在書桌前,將摘下的便簽紙折好,又一筆一劃地寫好新的一張。六月十三日。
余曉曉應該不會看。但既然答應過,她每天也就這樣做下去了。
自那天深夜在客廳碰過面,她與余曉曉便沒再見過了。
余曉曉給了她鑰匙。大部分白天,余曉曉經常與朋友出去、偶爾到學校上課。她不在時向舒懷便出去用廚房,然后清理干凈自己的使用痕跡,順便倒垃圾和采購生活用品。兩人相安無事,倒也平靜地過了一周。
臥室門外安安靜靜的,一點聲音也沒有。余曉曉今晚是與朋友出去玩了,不到兩三點,應該是不會回來的。
向舒懷將桌上的廢棄繃帶和注射器收好,系緊了垃圾袋口,準備出門。
她忍不住想要嘆氣。
一周過去了,向舒懷還是不明白姐姐為什么要把她們兩個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