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舒懷就跟著她,像在每場晚宴和會議當中那樣,適時地作出回應,這對向舒懷來說從來都最簡單。
被拉著的手臂陣陣刺痛著,但那痛感仿佛十分遙遠,就像是耳旁的聲音一樣,恍惚像是發生在另一個人身上、另一具軀體之中一般。
向舒懷只能夠感到自己逐漸具象化地逼近的恐慌,心跳越來越重、越來越快。
也難怪安寧最近擔心她。向舒懷忽然不合時宜地想起了這些。
其實,她也是能夠感覺到自己有問題的。余曉曉又不是什么壞人,假使她說自己不舒服,余曉曉不可能不放她走。但她就是選擇了沉默,不拒絕地接受了這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逐漸,疼痛也慢慢地消弭了,被另一種來自記憶中的感覺所吞沒。向舒懷感到有點反胃,隨后就是麻木。
這么渾渾噩噩地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聽到了一個聲音。
“懷,向舒懷”
她忽然驚醒過來。
是余曉曉不知何時已經站住了腳,停在她面前,有些憂心地仰臉望著她。
“向舒懷。”她說,“你還好嗎臉色真的好差”
余曉曉松開了她的手腕,想試試她的體溫,卻忽然發覺自己手上蹭著一抹血痕。
她循著方向望去,發現是向舒懷手腕處的袖口也被血沾濕了一小片,已經呈現出有些干涸的深色,看樣子傷口不小。
余曉曉吃了一驚“啊、對不起。是什么時候”
那視線讓向舒懷有些不舒服,她下意識想要將手藏向身后。
“你不疼嗎。”余曉曉抱歉地皺著眉,輕輕抓住向舒懷的手,向上挽起她的袖口,“別動,讓我看看。”
她的手指也好燙。像是太陽一樣。手上傳來的熱度讓向舒懷一時恍惚,沒能躲開。
她胳膊上的傷是因為早上低血糖暈得厲害、去接咖啡時不小心摔倒把馬克杯打碎了,才留下一道斜斜的劃傷,從腕間亙過臂彎,倒不是故意弄傷的。
經過這么長時間,傷口似乎因為外力又有些開裂滲血,實際卻并沒有多疼,至少對于向舒懷來說。
但袖口下的紗布血跡斑斑的樣子顯然嚇到了余曉曉。
“啊。”她聲音里也有點驚惶,“商、商場咨詢臺之類的應該有醫藥箱吧我們去處理一下”
“沒事。”向舒懷試著掙開她的手,試著輕聲安撫,“不用管。”
“為什么”聞言,余曉曉猛地抬起了頭,“你不疼嗎”
向舒懷想如實回答自己無所謂,不過,看面前的小孩驚惶欲哭一般的神情,這似乎不是個合適的答案。
況且她沒什么力氣了,而余曉曉望著她傷口的視線也讓向舒懷覺得自己很赤裸。她只想早些陪對方選好給從悠的禮物,然后離開這里,或許還可以回什么地方睡一覺、休息一會兒。
“別管這些了。”于是向舒懷說,“走吧。”
看著余曉曉的神情,她試著增添一枚砝碼,催促對方放棄關注自己無聊的傷口,“余曉曉,你還沒挑完給姐姐的禮物呢。”
這句話讓余曉曉的神情里增添了幾分不可置信的惱怒。
“你說什么”
看那表情,顯然她不是沒聽清,想要向舒懷再重復一遍。
她的判斷似乎失誤了。
面對余曉曉,她總是失誤。明明對方是個簡單又天真的幼稚鬼而已,可向舒懷一直以來的經驗卻好像忽然都失去了作用,哪個也不再起效了。她笨拙愚蠢得自己都想要發笑。
“你不疼嗎這是什么時候弄傷的”余曉曉幾乎在質問,“我剛剛碰到你傷口的時候,你為什么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