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斯白頓了下,微笑著和他道了聲“早”。
江逾聲像是有點意外,又好像仍舊淡然自若。他也輕聲說了句“早”,而后自然而然地走在了祁斯白身側。
祁斯白和江逾聲不遠不近地并肩走著,兀自跟自己點了個頭
看,不要胡思亂想。一切都很正常。
進了早讀教室,祁斯白和江逾聲分道揚鑣。他坐到提前占好的位置上后,牧陽成一下就湊過來八卦“誒你和江逾聲一起來的”
祁斯白翻著單詞書,警惕地看他一眼,一句“沒有”斬斷牧陽成的所有腦補。
牧陽成啊了一聲,坐回去背了半頁單詞,又忍不住探過頭來“一會互不認識,一會又相敬如賓的,這就是你們大佬之間的相處樂趣么”
“”祁斯白嫻熟地抬手掐住牧陽成后頸,“何老師要聽到你這么亂用成語,得氣得罰你抄一遍成語詞典。”
牧陽成扒拉扒拉祁斯白的手,隨口說“對了,我聽說咱們這學期期末提前到六月底了。”
年級還沒下發正式通知,祁斯白驚訝地看他“六月底往年不都是七月中旬”
“今年好像是準高三返校復習提早了半個月,所以高二結束后,在郊外進行的那場集體拉練也提早半月,期末就被擠到六月底了。”
祁斯白哦一聲,聳聳肩“那就提前吧,怎么了”
“期末考后的拉練算是高三畢業前最后一次年級集體出游吧,那不得提前就規劃好到時候帶什么吃的喝的玩的聽說還可以帶帳篷去野營”牧陽成興奮地撞了撞祁斯白。
祁斯白印象中,準高三的拉練似乎算不上是輕松的“出游”,不過他看牧陽成在原地傻樂,也就沒多說什么。
中午過后,雨淅淅瀝瀝下了起來。
中途,小雨轉了一次暴雨,稀里嘩啦下沒一小時,又啞了聲,一直到傍晚放學時間,都是延綿的細雨。
祁斯白收拾好書包,從柜子里翻騰半天,找出一把勉強還能應付的舊折疊傘。他從307經過時,被陳老揪住,讓他幫忙去一層傳個話,讓荊炎彬來307一趟。
祁斯白領命下樓,經過一層大廳時瞥到了江逾聲的背影。
一道頎長挺拔的背影就斜倚在側門處,很扎眼,正安然看著高中樓前茫茫一片的雨幕。
祁斯白給荊炎彬傳完話,再回到中廳。走近大門時,發現江逾聲垂著頭,正在看教學樓前臺階上四散濺起的雨珠。
他打量了江逾聲幾眼,恍然意識到江逾聲是沒帶傘,在等雨勢轉小。
江逾聲聽到他走近的動靜,朝他抬了下下頜算是打招呼,便又轉回去繼續看外面。
祁斯白猶豫一瞬,垂眼,抖了抖自己的傘,慢騰騰走到門口,從江逾聲身側經過時,在頭頂撐起了傘。
半邊雨傘暴露在雨中,被雨珠砸得叮叮咚咚響。
祁斯白腳步頓了頓,一回頭,江逾聲也正抬頭看過來。
兩人在檐下、在蔥蘢的雨聲里,無聲地對視了幾秒。
祁斯白忽地勾了下唇,有些久違地調侃“江神,你準備一直站在這兒賞雨嗎”
江逾聲隨手扯了下自己的書包帶,沉默了一秒,順著祁斯白給的臺階下了“那,祁神可以送我回家嗎。”
“速度,”祁斯白沒好氣地笑了下,指了指傘下空出來的那半邊位置,“進來。”
江逾聲兩步邁到祁斯白身邊,而后就被祁斯白扯著外套袖子,兩人別別扭扭地擠在一起,走進雨中。
雨傘并不大,兩個大男生一起撐,其實有些勉強。祁斯白自然而然地把傘面往江逾聲那邊傾,快走到門口時,風雨撲了滿面,時不時露到傘外的左衣袖也都濕透。
江逾聲忽地開口“我來吧。”
話音落下,他就從祁斯白手中強行接過了傘把。
祁斯白握了握突然空了的掌心,江逾聲指尖冰涼的觸感好像還殘留在他指間。
這一次,腦中的遐思還沒來得及冒頭,小j昨晚一錘定音般的一句“生活中很少會碰到”就讓他差點跑偏的思緒正了一下
不就是哥們之間碰個手嗎。
祁斯白忽略了那點異樣,側眸看一眼江逾聲,“你剛在門口站了多久”
江逾聲匆忙拽住祁斯白的胳膊帶他避過一個水坑,而后不明所以地問“沒多久,怎么了”
祁斯白墊腳看了眼褲腿后面濺上的泥點,隨口說“你手好涼。”
江逾聲腳下一停,祁斯白還直直往前走去,差點就要沖進雨里,又被江逾聲冷不丁一拽,一腳急剎車,濺起一大片泥污,將江逾聲的褲腿也都染臟了。
祁斯白看著不知怎么落后一步的江逾聲,又看一眼他被自己弄臟的褲腿,笑了下,“嗯”
江逾聲探究地看著祁斯白,傘面下意識偏到他頭頂上方。
直到被祁斯白提醒了一句肩膀濕了,又被祁斯白一下拽到身邊,彼此被雨水沾濕的肩膀相抵著,江逾聲才低聲說“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