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涼風吹過,牧陽成冷不丁打了個寒顫。他左瞥一下,右瞧一眼,抿了抿唇,打著哈哈站起身,“來來,讓我嘗嘗咱祁神的黑暗料唔。”
祁斯白和江逾聲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隔著一個在兩人中間晃來晃去的牧陽成,對視了一瞬。
祁斯白很快收回視線,另一手也扶上筷柄,以防被牧陽成啃得筷子都掉地上。
牧陽成半天才啃了一口下來,面部糾結地嚼著那半塊土豆,猶豫著說“好像、應該熟了嗎”
祁斯白皺皺眉,“這還能好像”
他干脆讓牧陽成幫忙拿著筷子,自己把剩下那半塊吃了。嚼了幾秒后,轉頭吐在一旁的垃圾袋里,看了江逾聲一眼后,在旁邊女生和牧陽成一臉期待的目光里吐出兩個字“沒熟。”
牧陽成哀嚎著瞪祁斯白“我都吞進去了”
江逾聲坐在一旁看著他們鬧騰,嘴角掛著點笑,安安靜靜,沒說什么。
數競班這一晚的晚餐,最終以一鍋看不出是什么的、半生不熟的面糊湯告終。
雖然廚藝和食材都不怎么合格,但因為這一鍋湯從生火到完工都是大家大半個下午的辛勞成果,眾人饑腸轆轆,吃得也算滿足。
男生們不好意思調侃幾個做飯的女生,火力就全往祁斯白這邊開。
“之前只吃過七八分熟的牛排,這還是頭一回吃七八分熟的土豆”
“不愧是祁神。”
“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哈哈哈哈”
牧陽成吐掉一塊有些硌牙的土豆,一邊捧著碗吸溜方便面,一邊含糊著說“算了啊白,你以后還是不要進廚房了,我怕吃你飯的人都要食物中毒。”
“你有本事你來那東西是我不想讓它熟嗎你生的那火”
祁斯白笑罵完這么一句,也不想跟他爭了。總歸是頓挺滑稽的晚飯。
他側頭看一眼江逾聲,湊近了問他“你碗里那幾塊吃起來怎么樣我特意挑了看起來軟一點的。”
其實作為掌勺的,當然不能把好的都往一個人碗里挑。祁斯白只是盛他和江逾聲的兩碗時,撈到熟的,就往江逾聲那碗放。
江逾聲聽他這么說,很輕微地愣了一瞬,才夾了塊土豆。
祁斯白一頓,“干嘛,你嚇得一口都沒試”
江逾聲吃了兩口,一彎唇,打趣他“難怪祁奶奶不想讓你進廚房給她打下手。”
祁斯白一噎。
牧陽成在一旁聽見了,噗一聲笑起來,笑得碗差點沒拿穩,轉眼又被祁斯白惱羞成怒地順手揍了一拳,腰一扭,真的灑了半碗面湯出來。
各隊吃完飯、收拾了各自的鍋碗,整個年級就排好隊往回走了。入了夏,天黑得慢,郊區空氣又清新,頭頂的天穹還是一派帶著灰調的深藍。
回去一路,天漸漸暗了。路兩旁的燈管撲朔兩下,暖黃的光一盞盞亮起來。到了宿舍區,眾人原地解散,沿著分分叉叉的石子路,蜂擁涌入光線昏昧的花園中。
女生宿舍離大門近。男生們回去路上,就見沿途的女生宿舍門邊,一個教官跟女生們說了句什么,女生們很快嘰嘰喳喳驚呼著什么,轉眼又匆匆忙忙進屋。
牧陽成邊走邊探著身子,八卦地聽了會零星的墻角,終于弄明白怎么回事“還真是啊宿舍晚上十二點斷水,十二點之后就沒法洗漱了。”
祁斯白側頭看了眼女生宿舍,“沒聽教官說啊”
牧陽成“下午就聽別的班說過這一茬,咱教官估計忘說了。”
走至木屋前的岔路,牧陽成往前走,祁斯白和江逾聲剛回到門口,正撞見帶數競班的教官從門內出來,和已經回屋的幾個男生吆喝著通知“十二點后就沒水了哈,洗澡刷牙都趁早吧女生那邊聽說斷水,可亂成一團了。”
“沒事兒教官,我們動作快。”
“哈哈哈哈,來不及我們就幾個大老爺們一起進去洗”
“哎喲荊炎彬,游泳課沒秀夠,還要跟我們都展示展示你那新練出來的腹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