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斯白做了一秒鐘的心理建設,神色如常地轉過頭朝他笑笑,“早。”
江逾聲朝祁斯白點了下頭,額發有些散亂,他隨意撥了兩下,起身下床。
祁斯白微愣地看著他稍顯困倦的側臉,和寬松t恤、短褲上的輕微壓痕,覺得那種惺忪的睡意籠在江逾聲身上,罕見之余,還有點可愛。
眾人收拾好行李,六點半退房,去食堂吃完早飯,把行李放入各自來時坐的那輛大巴車內后,仍舊是按車分班,每班排成兩列隊,開始了這天三十公里的拉練。
祁斯白和江逾聲最初是并排走在隊伍后排的。但隊伍一會往前跑著追前面的班,不追了又不自覺走得松松散散,兩個隊列很難一直對齊。
兩人有時候前后相隔一兩排,有時候能隔開好幾排。
走得近時,祁斯白的話比平時少,江逾聲的話也不多,兩人常常就并排一起走,也不怎么說話。離得遠時,祁斯白的視線又忍不住去找江逾聲,三下兩下往他那邊瞥。
如果江逾聲碰巧看過來,他就忍不住有些開心。
可江逾聲大多時候只是跟身邊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要么看著眼前崎嶇的路,要么就是看著聊天的人。
祁斯白的視線落了幾次空,心底也無意識跟著空了幾次。
因為最后一天要過河,大家都穿著速干褲和沙灘鞋或溯溪鞋。
祁斯白和不少男生一樣,貪涼,穿了過膝的運動短褲。可早晨溫度不高,又飄著雨、刮著風,雖然上身套著件長袖校服,多少還是有點涼。
淌過兩段黑黢黢的、小腿深度的溝渠后,祁斯白甩了甩腳底的淤泥,打了個寒顫。
江逾聲在祁斯白身邊站定,脫了自己那件厚實的沖鋒衣,遞給他,“你穿我這件吧。”
祁斯白一愣。
“我和你換件外套。”江逾聲解釋。
江逾聲穿的運動長褲,過河時卷下褲腿,過了河放下,確實比祁斯白暖和很多。
祁斯白猶豫一瞬后,咬了下唇,又沒忍住,笑了下。
江逾聲拿著外套的手一頓。
祁斯白把自己的校服遞給他,接過他外套,穿上了。
暖烘烘的,帶著另一個人身上的溫度。他同時還被一陣比平時聞起來更濃郁的香裹住了,又忍不住笑起來,眼睛有點亮,抬眼看著江逾聲,“謝謝啊。”
江逾聲牽了下唇,含混地嗯了一聲,很快又自然地錯開眼神,邊往前走,邊穿上祁斯白那件校服。
祁斯白看著江逾聲的背影愣了兩秒,冷不丁被后排的男生搭了下肩,笑著問“祁神,發什么呆呢”
他有點心不在焉地朝男生笑笑,隨口應了句什么,往前快走兩步,跟上隊伍。
祁斯白很難說清是哪一個瞬間察覺到些微的不對勁,也說不出這是因為他對江逾聲的態度發生了一點荒謬的變化,還是因為江逾聲或許在有意無意地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