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斯白后悔到了極點。
剛剛許璇敲門時他如果說要睡了,又或者別那么早就換掉睡衣。哪怕他偷偷拿許璇的什么化妝品遮一下
連日的勞累和焦慮讓許璇眼里的紅血絲明顯得有些嚇人。她望著祁斯白的目光太沉了,沉到祁斯白張了張口,只叫出一聲“媽”,就啞然無聲。
猝不及防的驟然揭穿讓他如墜冰窟。
言語太過蒼白。他無可辯駁。
在房間里凝滯的空氣中,祁斯白艱難地呼吸著。他這一沉默,算是徹底承認了。
許璇的胸膛劇烈起伏。錯愕,驚惶,荒唐,晴天霹靂。她原本就波動的情緒被祁斯白鎖骨上那處紅印瞬間激到極點,變得尖銳至極。
她的手仍舊不受控地輕微顫抖著,祁斯白看得心里難受,想抬手去牽,可眨眼就被許璇“啪”一下甩開。
像一聲響亮的巴掌,毫不留情甩在祁斯白臉上。
祁斯白蜷了下手指,垂下頭,緩慢收回了手。
許璇的視線落在祁斯白頭頂那個小發旋上。她看了幾秒,扭頭看向墻壁,忽然呵笑一聲。
這聲輕飄的笑在萬籟俱寂的夜里顯得刺耳又嘲諷。
“我之前還納悶,你朋友那么多,什么時候有跟誰膩歪到天天形影不離的地步合著這幾個月,你都是借著奶奶想見,故意把江逾聲往家帶是覺得不會被看出來,還是”
許璇回頭看到祁斯白變得更加難看的臉色,心里苦澀到舌尖發酸。
其實十次里有六次是祁奶奶招人來家里做客,許璇當然知道,但這會兒情緒沖昏頭腦,她幾乎是口不擇言、略帶嘲意地咄咄逼人“專門把他帶到我們眼前晃三天兩頭跟我們夸他是覺得這樣一步步算計鋪墊,我們就會接受同意這種荒謬的事情”
許璇說著說著,自己先氣笑了,“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你們倆。”
祁斯白皺了下眉,抬眼看向她,輕聲說“媽,你別生氣,我”
許璇眼睛一紅,扶著墻喘了口氣說“我生氣有用嗎你現在能耐大了,在外省人生地不熟的,集訓也沒結束,自己就能直接買張機票偷偷回來你還記得自己是個學生嗎”
臥室里靜了幾秒。
祁斯白垂下眼,低聲說“買機票回來這事讓你擔心了,對不起。”
許璇輕喘著氣,瞥一眼他那副低著頭認真認錯的樣子,勉強按捺下情緒聽他說話。
“這幾年因為培訓出去過好多回,機場和火車站我都熟,在那邊路上也是打車沒事的。”
許璇抿了抿唇,想說什么,又還是沒打斷。
祁斯白偷偷抬起眼皮看看許璇的表情,繼續說“集訓選人只看那四場考試,最后一場走出考場我就知道穩了。學生學生不就是負責考好成績嗎,那些舉辦方用來走過場充門面的活動,無聊,而且不影響結果。”
許璇細長的眉一挑,剛要打斷,祁斯白又說“我確實是有意帶江逾聲來家里,想讓你們了解他是什么樣的人。他不知道我這個打算。”
冷不防又提到江逾聲,許璇眉頭忽地一抽。
她的注意力剛剛差點被祁斯白的一通狂言給帶偏,這么一晃再被拽回來,情緒上不去下不來,卻已經不像剛剛那么尖銳和激烈。
許璇抬手用拇指和中指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聲音稍微恢復了點往日的冷靜“那之前那些試探呢”
祁斯白輕微愣了下,“什么”
許璇用半慍半冷的語調說“問我如果你喜歡男生會怎么樣跟我講一堆什么同性戀是天生由基因決定的、什么很多國家已經合法化的事我跟你提思涵,你也幫她解釋從那時候就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