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傾城看著葉青先是微微嘆口氣,而后道:“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雖然我不問府外的事情,但一些大事小情也會不自覺的聽到耳朵里。”
燕傾城的目光漸漸看向葉青,滿眸的溫柔與一絲絲的疲倦灑在葉青身上,頓了下后便繼續說道:“這些年你就從來沒有停下來過,從臨安到揚州,而后到長安,再到燕京,接下來你又去了遼陽,如今再回到了燕京,臨安……好像已經遙不可及了。所以接下來是不是還要去別的地方?”
“是怕我累,還是舍不得跟我再次分開?”葉青溫柔的伸手,把燕傾城的一只手握在手心,感受著那細滑溫熱的皮膚笑問道。
燕傾城不出意料的白了他一眼,但并沒有把手抽回,而是反握著葉青的手,目光也是漸漸下移,看著那粗糙的手,道:“我是怕燕京也不是我們的最終歸宿,自你要回燕京的消息傳到燕京后,這燕京城表面上看起來很平靜,可這暗地里的風云涌動,著實讓我心里有些不安。不像當年,咱們什么都沒有,敗了也就敗了,贏了就算是賺的,可如今一家老小……。”
“放心吧,若是你喜歡燕京,我們就一直住在燕京,若是還想回臨安,等這邊的事情了了,我們就全家上下一同回臨安。”葉青笑著說道。
“回臨安?怕是回不去了吧?別拿這些話來騙我,有些事情我還是知曉的。”燕傾城略顯嫵媚風情的再次白了一眼葉青。
畢竟,有很多事情雖然燕傾城不知道,但白純卻是知道啊,所以她們幾個女子在一起時,難免會從白純那里知曉一些關于朝堂上的事情,以及葉青接下來的雄心壯志等事情。
“那你可小看你夫君我了,你夫君向來是拿得起放得下,名利不過是過眼云煙罷了。”葉青說道,隨即也是微微嘆口氣,而后神情變得略顯凝重道:“但既然你夫君已經走到了今日這般地位,那么肩上也必須要背負該有的責任才是。即便是我如今依然還是一個小小的都頭,或者說如今的葉孤城、葉無缺,他們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家的男丁,那么你覺得,以他們的性格,會不會從軍入伍、戎馬生涯?”
“無缺不知道,但孤城必然是會投軍的,這孩子從小就野慣了,加上我從小就對他缺少管教,心思都放在了無缺以及鐘葉他們身上,就對他疏于管教了。若是夫君責怪的話……。”燕傾城比起當年的亮麗青春了,如今則是越發顯得穩重成熟,整個人也確實更像是一個一家之主。
當然,燕傾城也對得起葉青這些年對她的托付,也就像是普通人家一樣,男主外、女主內,幫著葉青把家里大小事情都處理的極為妥帖,讓葉青可以心無旁騖。
“哪里會怪你,感激你還來不及呢。”葉青反手再次握著燕傾城的手,而后注視著那雙不再像從前那般年輕、清澈的眼睛,道:“我的意思是,即便只是一個小小的都頭,但只要是宋人,在朝廷需要的時候,我恐怕依然還會毫不猶豫的挺身而出,不為別的,只是希望你們乃至天下百姓,都能夠過上一個安穩的日子。”
燕傾城默默點頭,她雖然與葉青聚少離多,但論起對葉青的了解來,她絲毫不亞于鐘晴與白純。
更何況,當年在臨安時,百姓雖然日子過的也算是安穩,可誰都清楚,這種安穩的日子是有一個未知期限的,因為誰也不清楚,是不是第二天早上太陽升起時,走出門后聽到的第一個消息便是金人再次渡過淮河打了過來。
宋廷當年看起來只不過是丟失了半壁江山,可身處這個時代的人,卻是能夠體會到,在大背景的前提下,無論是跟隨朝廷南遷的百姓,還是留在北地的百姓,過的日子都是生不如死。
被金人占據的北地百姓,過著受壓迫、被欺侮的日子,而隨朝廷南遷的百姓,雖然不至于受肉體上的欺凌,可在精神上則是更為可憐,甚至在每天提心吊膽金人會不會打過來的日子里,還不如留在北地的百姓過的坦然。
而當初的局勢,也就造就了臨安乃至整個宋廷治下的百姓,難免都有一種得過且過,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頹廢勢頭,朝廷的軟弱讓百姓看不到希望,金人隨時的南下,讓百姓人心惶惶,所以這種不會存在于史書之中的社稷形態,對于當時的人而言,無疑也是一種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