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熹依然是笑呵呵的,略黑的膚色,憨憨的眼神,給人一種老好人的感覺,跟他當下的大儒身份相比較,看起來是極為的不符合。
范念德果然是神色一怔,而后目光掃過朱熹剛才所指的地方,搖了搖頭嘆息道“此事兒不說也罷,潑皮無賴闖入府內胡鬧罷了,我還能與她計較如何”
朱熹轉動著眼睛,輕輕疑問的哦了一聲,略作沉吟后,還是不改本色的說道“范兄,如今您即是我朝員外郎,又是鳳山書院、建康府學講書,既要為人師表,又要照顧生意,呵呵,范兄怕是會顧此失彼吧依我看,不如專心做學問,錢財乃事身外之物,何況范兄如今。”
“先生誤會了,如果只是錢財,范某又豈會搞得廳堂如此狼藉一片焦頭爛額的痛心疾首不瞞先生所言。”范念德嘆口氣,而后把今日發生在他府里的事情,一一告訴了朱熹。
只是在說道那當初給白純的三十兩銀子時,范念德便顯得有些模棱兩可了,并沒有準確告知,到底這三十兩銀子,是白純賣錦瑟的銀錢,還是他看在至交好友白秉忠的份兒上,資助給白純的。
朱熹對范念德的為人多少也有些知道的,他心里也很清楚,范念德的員外身份是如何得來,員外郎本是一個朝廷頗為重要的官職,只是隨著時代的發展,到了現如今,已經成了可以捐買的名譽官職。
所以臨安城內有些名聲的富商大賈,為了與其他一些普通商賈區別開來,基本上都會向朝廷捐贈大筆的銀子,而后獲得一頂員外郎的帽子,從而抬高自己的身份與地位。
加上南宋朝廷多年來一直要給金國稱臣納貢,所以朝廷為解國庫壓力,對于富商花錢買官,向來是持開放態度。
于是員外郎的稱呼,越來越傾向于人們對富商大賈的稱呼,在官場上也變得越來越不值錢,員外郎由此就成了員外。
范念德既然是與他至交好友的晚輩起了沖突,朱熹當下也不好再說話,但心里頭,并不是十分相信范念德的話語,商人重利輕義亙古不變。
三十兩銀子對于普通百姓來說雖然不是小數目,但在范念德眼里應該還不叫事兒,因為三十兩銀子,能夠為此與至交好友的女兒撕破臉皮,想來范念德的人品也不會好到哪里去了。
不過讓朱熹感到好奇的是,范念德嘴里的那個潑皮無賴,竟然能夠眨眼間,就打倒他府里的四個壯實的護院,自己還毫發未損,輕松的帶著丫鬟離開,這讓朱熹倒是產生了一絲絲的興趣。
而且不知為何,沉默思索的朱熹腦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那葉青的身影。
一直到了掌燈時分,葉青還呆在屋子里面不曾出來過,除了房間里亮起了燈光后,便一直是靜悄悄的。
白純與錦瑟兩人已經在廚房里做好了飯,正待讓錦瑟去叫葉青時,才看見葉青揉著眼睛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像是沒有發現廚房門口的白純跟錦瑟的身影,走到院中心的葉青來回打量著院墻,時不時還大步量著院子里的空地,嘴里也不知道在喃喃念叨著什么。
第二日天還未亮,剛剛在院子里的水井旁,洗漱完畢的葉青,就看見錦瑟也早早的起床了,忙活完自己的事情后,就開始在廚房燒水,收拾院子,做著一切等待白純起床后的準備。
“公子早。”錦瑟也是一愣,想不到葉青竟然起來的這么早。
“早。”葉青沖著錦瑟溫和的笑了笑,而后回屋拿過燈籠,再背上自己的背包,就聽到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剛剛睡醒的錦瑟一個激靈,有些被嚇到的急忙看向葉青,這個時候天還未完全亮,怎么就會有人來敲門。
“沒事兒,是朋友,你去開門吧。”葉青忙乎著把肥皂團跟蠟燭裝進了背包里,一邊對門口的錦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