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苑風荷處,在沒有人注意的情況下,一個作儒生裝扮的老者,在十數目光犀利的精壯漢子陪同下,在一處無人注意的地方站定,恰好與李清照等人形成了對角。
“廊亭內的那禁軍,應該就是這些時日異軍突起的禁軍都頭葉青了。”王倫站在趙構的旁邊,俯身低聲說道。
“嗯,看看再說,剛才那一番言語雖然不中聽,但也是實話,朝廷的困難哪是這般迂腐文人想的那般簡單,如果真能夠如那些文人所持風骨一般,憑借舌燦蓮花般的熱血就能打敗金兵,朕老夫豈會自找罵名文人啊,終究是有一股子小家子氣,受不得氣又喜意氣用事,終究成不了大事兒,只是剩下了一腔氣節,但又不成事兒。”趙構搖搖頭,像是在抱怨,也像是在夸贊那禁軍。
不過這個時候,王倫知道自己不該接話,這個時候,自己只要像啞巴一樣聽著就行了,如同傀儡,如是木偶,站在一旁比什么都強。
天家的事情要是都如那些文人想的那般簡單,圣上又何至于如此早就禪位呢這里面有多少講究,這些文人啊,想破腦袋怕是也不知道,即便是知道了、通曉了,恐怕以他們的迂腐,也是不愿意承認的。
“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上炕能認識媳婦、下炕能找的到鞋。儒家之禮再多,人心研究再透,終究是小道,終究不是權謀詭計,終究不過是桎梏人心的伎倆,過于小家子氣了。真把自己當儒之大賢,不妨提筆安天下或者是上炕認識自己媳婦,沒事兒喜歡游歷、講學,我大宋之疆域要是擱不下你,不妨上北地走走,那也是我大宋、華夏之子民,既然為天下立心、立命、繼絕學、開太平,就別厚此薄彼的,坐在這里享受著那些歌舞、琴瑟,然后指點江山、激揚文字,有意思嗎”葉青這一次是直接面對面色已經漲紅的朱熹,而且還是行了弟子大禮后,然后輕松說道。
望著朱熹黝黑的臉龐,已經漲成了豬肝色,葉青依然是無所畏懼,仿佛朱熹跟陸九淵那陰沉的目光,根本不是望著他一樣,悠然自得的說道“剛才好像一不小心我就做了首詩,但看兩位先生的臉色,并不怎么滿意嫌我諷刺的不夠,還是嫌我說話太粗魯那這樣吧,正好我又靈感來了,又做了一首,聽好了啊。”
葉青清了清嗓子,而后若無其事的掃了一眼燕傾城,接著說道“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是不是極為應景呢是不是極為貼切呢是不是你們這論道突然變得極為諷刺了呢范老匹夫,看看你那德行,又是請來艷妓、又是拿來美酒的,這下傻了吧,被我諷刺了吧你也不想想,沒有我們這些貪生怕死之輩,你丫上哪里享受這些去別老是想要殺人誅心的,小家子氣的那么記仇,我都沒有記仇,都還沒有讓你還我那七十兩銀子呢,對了,說道這里想起來了,我那七十兩銀子你啥時候還啊,還是真當是我賞你的了,就像是賞給那些艷妓一樣,你就欣然接受了”
看著要開口的朱熹,葉青就像剛才的朱熹一樣,同樣是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先損后貶,一首如同鎮場詩似的剽竊詩,開口便鎮住了要打斷他說話的朱熹,而后便殺人誅心吧,對著范念德一番譏諷。
范念德臉色鐵青,嘴唇如同兩條蟲子般動了半天,而后雙眼一瞪,非但沒有說出話來,卻是被葉青一番話語氣的噴出了一口鮮血。
“好一張利嘴啊,好一句直把杭州作汴州”趙構目光中閃過一絲亮光,竟然再次夸贊道。
一旁的王倫心頭先是一緊,在聽到趙構如是說后,立刻又放松了下來,自從圣上禪位之后,特別是岳飛被平反后,圣上從來不曾說過反話,如今的圣上更像是一個比當初倉促登基、甚至是治罪岳飛時,更更“真”的一個圣上了。
李清照瞪大了眼睛,先是看著侃侃而談的葉青,簡直不敢相信這家伙竟然能夠出口成章,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已經算是極為精彩了。
自然,后面那句上炕認識媳婦下炕認識鞋,李清照認為更是神來之筆,雖然粗俗之極,但這話沖著朱熹說出來,其中的妙處,怕是只有當事人最能體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