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允文沉吟了一下,而后雙目清澈的望著葉青道“明白、也不明白。”
“身兼朝廷重任,跟我這兒裝糊涂”葉青道。
“安撫使一事兒”虞允文沉吟道。
“不錯,李習之怕是有意,今日從碼頭接你,拉我上他的車便是此事兒。讓我袖手旁觀揚州的一切,但當初在臨安我跟虞允文大人有約在先,還想著日后有機會一同抗金,所以便沒有答應他。”葉青走到潑李三趕來的馬車跟前,看著身后的虞允文說道。
“這么說來,你我處境更是艱險啊,前有趙師雄要查,后有李習之要防,但若是我無意安撫使的位置,李習之豈不是就。”
“只是你的想法而已,朝廷的意思呢朝廷派遣你來,你不會就真的以為,只是單純的查案、辦案吧何況,即便是你無意,人家心里未必會如此想,或許在他們看來,只有死人才不會對他們構成威脅。你是誰揚州當初可是你打下來的,一等功臣啊,就算是朝廷也無意你任安撫使一職,恐怕李習之跟他身后的人,也依然會把你當成絆腳石、攔路虎的。”葉青坐上了馬車,掀開門簾對若有所思的虞允文說道。
而后只見虞允文突然對著車簾里的葉青行禮,誠懇的說道“葉大人一番話讓虞某受教了,正所謂虎無傷人意、人有殺虎心。多謝葉大人提醒。”
“臨安城的初衷不變,但你已經欠我一頓花酒了。”葉青見虞允文明了,也笑了下說道。
“斜風細雨樓,最好的姑娘跟最好的酒哈哈沒問題。”虞允文經葉青這么一提,才想起當日他跟葉青之間,不是賭約的賭約。
看著葉青的馬車離去后,虞允文竟然是心里感到一陣莫名的舒暢,相比起跟他官場人物打交道,這個葉青倒是十分和他的胃口。
第一次見面時,就敢得罪刑部,而且在自己點明了洪遵身后有人后,他依然是毫無懼色,最后非但沒有丟官,反而還被朝廷重用,早自己一步先到了這淮南東路的治所揚州。
顯然,葉青受朝廷重視,只是無奈皇城司的權限所限,不能只手斷揚州,加上朝廷想要揚州軍政分開,選一個合適的安撫使,那么自己這個大理寺的少卿,就是最為合適的人選了。
坐在馬車里,按照當初王倫給的地址,顛簸在一條泥濘的小巷里,馬車前的兩個燈籠如同鬼火一般,也無法讓這一條破舊、蕭索的小巷顯得明亮起來。
泥水隨著車輪壓過,在寂靜的巷子里飛濺出清脆的水花聲,車軸發出吱吱呀呀的承重聲,緩緩行走在小巷之中,隨著馬車緩緩停下,坐在車轅上的葉青湊近燈籠,看了看地址后,便示意潑李三去敲門。
不知何時開始下起了毛毛細雨,打濕著深夜里有些荒涼的揚州城,潑李三連拍了數下門,直到眼看著兩盞燈籠,都快要被雨水打濕透的時候,那破爛的木門才吱呀一聲緩緩打開。
燈籠的照亮下,只見一個穿著灰色麻布長袍,一臉皺紋、滿頭凌亂白發的老者,像是半睜著一雙渾濁的雙眼似的,傴僂著身子緩緩抬起頭,看著門口的葉青與潑李三二人。
“二位深夜來此有何貴干”歲數約莫得七八十歲的老者,沙啞著嗓音問道。
“奉臨安城一位大人之命,前來拜訪。”葉青跟潑李三同時向老者行禮,而后掏出那封王倫在三嬸酒館兒給他的信,連同燕傾城離去時,葉青要的一千兩銀票,一同遞給了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