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構如今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不光要接受朝臣的祝賀,還要每天時不時望一望嘉會門城樓上,那越來越高的元祐渾天儀象臺。
看著那元祐渾天儀象每天不停的增長,趙構的心里便有著說不出的愉快跟期待。
太府寺跟工部的工匠與監造官吏中,自然不可能都是專心致志干活的人,里面夾雜著太多工部尚書李道的眼線,以及湯思退“個人”在朝堂之上的諫官湯邦彥的眼線。
但任憑這些人如何仔細的查閱賬目,都無法從那賬目上,找到哪怕是一丁點兒的蛛絲馬跡,甚至很多時候,還需要請教記賬之人。
而記賬的即便是給他們一番解釋后,他們依然是聽的云里霧里的,只覺得眼前浮現了一個正直、清廉的葉青。
即便是他們知道,葉青的老宅子幾乎是跟元祐渾天儀象的復原工程,是同時開工的,即便是他們知道,這里面必然有貓膩,甚至是看著一些上好的木料,從眼皮子底下消失,而后跑到了葉青老宅里去,但賬目上,卻是絲毫看不出來。
元祐渾天儀象有太多的機關,哪怕是湯邦彥有疑問,卻是也不敢隨意的下令拆除一些值得懷疑的地方,去檢驗是不是真的錢都花在了看不見的地方。
巨大的銅鐘被放置在嘉會門一間倉庫里,連同共五層樓閣的元祐渾天儀象需要計時、報時、報刻的小木人,都被葉青以銅所代替。
所以湯邦彥走進這件庫房時,眼前能夠看見的便是金光一片,蘇頌書中記載的十二個紫衣小木人、二十三個紅衣小木人、一百二十六個綠衣小木人、以及一個擊鉦的小木人,共計一百六十二個小木人,此時卻是在他的眼前金光燦燦。
而湯邦彥對于這樣的奢侈用度,自然是要彈劾葉青,但不光是當今圣上,更是連太上皇都毫無反應,甚至湯思退還被招進宮里訓斥了一頓。
而后回到府里的湯思退,雖然并沒有訓斥湯邦彥,但他心里清楚,想要在朝堂之上,以元祐渾天儀象來彈劾葉青,看來是不可能得到圣上跟太上皇的支持了。
但即便是如此,湯思退也并非是沒有收獲,被刑部從大理寺帶走的孫子湯鶴溪,在湯思退回到府里沒多久后,也被刑部送回到了府里。
而這,對于湯思退來說,無疑是一件讓他心情稍微能夠舒服一些的事情。
他自然是知道,這也是彈劾葉青無功而返后,太上皇為了平衡他跟葉青之間的事情,給的一種額外安慰。
當然,太上皇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元日在即,他不想朝堂之上跟臨安城內,發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一切都應該以和為貴,以太子大婚這件喜事為重。
葉青整日里泡在燕家的鐵鋪里面,對于靈隱寺歸來后,皇后與皇太后念念不忘的香皂,他就像是忘了這回事兒一樣,不管燕傾城天天跟在屁股后面的催促,依然是在那里淬煉著一根根,被他卷起來的細長鐵管。
燕傾城也不知道這個東西到底有什么用,總之這段時日以來,燕家鐵鋪是熱火朝天,每天都是近上百人在鋪子里干活,而鋪子的規模也是一再擴大。
但只有葉青這個所謂的房間里,只有葉青,或者是潑李三幾個人幫忙打下手,其他人根本不會進來,而即便是進來,看到很多奇形怪狀的工具后,在手里研究了半天,不知道到底是做何用后,便也失去了興致。
燕傾城自己找了干凈的地方坐著,而后一邊翻著葉青那軍用背包,一邊嘴里碎碎念叨著,也不管葉青到底聽沒聽見。
就像是一個小媳婦看著自己忙活著的丈夫,在那里絮絮叨叨著家長里短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