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心里頭其實也很清楚,葉青并不是一個脾氣和善之人,只是葉青的無情跟近乎瘋狂的狠辣,從來不曾在他們跟前表現出來過。
所以這也讓他們這么多年在禁軍里頭散漫慣了之后,加上葉青從不在他們跟前發脾氣的原因,于是讓他恍惚之間,有些忘了葉青才是一頭真正的狼群里的頭狼,并非是一只性格天生和善的綿羊。
趙乞兒跟許慶二人,這幾日在葉青跟前是表現的極為恭敬跟嚴謹,甚至在葉青坐下之后,沒有葉青的示意,他們也不再像從前那般,就隨意的坐下,如同當初一起在禁軍混日子的時候一樣。
從乞石烈志寧府里回來,剛剛坐下的葉青斜了跟前的幾人一眼,直接問道“什么時候走”
“明日一早出發,不過他們還想再見你一面,想要跟你再解釋。”趙乞兒有些無奈的說道。
“明日你們親自送他們前往渝關,潑李三手頭上的事情,讓他停一下,原因想必不用我多說你們都明白。”葉青皺著眉頭,食指敲著旁邊的桌面道。
趙乞兒跟許慶互望一眼,而后吞了吞口水后還是說道“那那是讓李三來燕京,還是直接回去后去找武判”
“讓他自己決定。”葉青心頭一動,脫口而出道。
趙乞兒點點頭,微微嘆口氣,緩緩道“都頭,此事兒確實是我跟潑李三不對,不該在差遣一事兒上參雜私事兒。但請都頭相信我跟潑李三對你的忠誠,近一年臨安發生的大事小情,皇城司所辦的差事兒,其實我趙乞兒心里頭很明白,你表面上雖然看不起岳元帥,會認為岳元帥過于迂腐,所以才會有此悲慘下場。但實際上,不論是大瓦子雨夜,還是跟湯思退之間的恩怨,里頭或許有白小姐被湯鶴溪欺負的原因,但總之我們能夠感受到,你對岳元帥的敬佩之心,只是每個人的想法兒不一樣罷了。有時候我趙乞兒也會獨自琢磨,到底是都頭這樣做對,還是岳元帥那么做才是對但想來想去,我覺得,好像還是都頭這樣做才對,如同那秦檜、湯思退一樣,他們難道不是為了朝廷不是為了我大宋江山社稷的穩固現在我敢說是即便是他們與金人低聲下氣的談和,即便是他們給金人每年不菲的歲貢,但終歸結底,他們的目的也只有一個,那就是保得趙宋宗室與江山社稷的穩固。只不過,他們與岳元帥用的方法不同罷了。”
“如同你常說的,一件簡單的趕路的事情,有人會選擇騎馬抵達終點,有人選擇坐轎、乘車、走路到達終點。目的一樣,手段、方式不一樣,并不能說明,走路、坐轎慢的人就不對,騎馬、乘車的人就是對的,只不過是每個人的選擇不一樣,岳元帥選擇了以牙還牙、力主抗金,最終的目的也是穩固趙宋宗室的江山社稷,湯思退、秦檜一味低聲下氣的求合,最終的目的,也是想要保住趙宋宗室江山社稷的穩固。我趙乞兒一直記著在禁軍之時你說的那句話身為趙宋之臣子,忠的就是趙宋宗室,至于那龍椅上坐的是趙一還是趙二,身為臣子的當該是認為沒有區別才對。管他誰坐龍椅,只要是趙宋宗室之人不就行了”
“但若是不滿意龍椅上坐的人,想讓另外一個人來做龍椅。那么就只能說明,如今龍椅上的那位,影響到了你的利益跟安危,不然的話,身為臣子盡人臣之職就夠了,又何必去在意誰坐龍椅呢。世間只有欲望、利益會讓人們產生爭斗的念頭來,可惜,岳元帥不是為了自己的一己之利,身為武將該有的熱血與豪邁,讓岳元帥咽不下被金人鐵蹄凌辱的那口氣而已,目的是好的,方法錯了,可惜了。”葉青一手轉著桌面的茶杯,接過趙乞兒的話語,有些惆悵的說道。
歷史終究是歷史,即便是發生在昨日的事情,也會慢慢沉淀為歷史,對對錯錯,爭論下去,也不可能讓岳飛從墳墓里爬出來繼續抗金,來證明誰對誰錯。
“明日我自己一個人帶其他幾個兄弟送岳氏兄弟回渝關,許慶就不用跟著我去了吧畢竟明日你還要。”趙乞兒的臉頰此時還有些微腫,但已經不像剛剛被葉青揍了那天似的,就跟腮幫子里塞了一個大饅頭似的。
“你們兩人去我放心一些。岳氏兄弟既然不遠萬里跑到燕京,想必他們的決心也是很堅定的。這份心意我們承受不起,但也不能無視,何況若是半路上出現個什么意外,對于誰都不是好事情,明白”葉青抬起頭看著依然站著的趙乞兒跟許慶說道。
趙乞兒跟許慶嘆口氣,互望了一眼后,各自才對著葉青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