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葉青來說,不管是左為尊還是右為尊,沒有一點兒實質意義上的改變,想要立足于自己的文化自信,又不愿意被他人的文化牽著走,但又不得不像他人學習的矛盾,在此時的金人身上,體現的是淋漓盡致。
不論是燕京城包括皇宮內的建筑,還是來來往往的百姓身上的混搭衣著,或者是如今站在朝堂之上的官員服飾,雖然還保留著金人的特色,但在一些不起眼的細節之上,也已經開始只有其表而無其神的模仿宋人官服了。
但有一點兒確實是完美的、堅定不移的發揚、繼承了他們的優良傳統,那就是面對宋人時,金人官員會失去平日里學出來的宋人儒雅跟文氣,重新變回那個拳頭跟力量才是老大的武為尊的作風。
站在朝堂之上,面對兩側恐嚇、威脅、謾罵,就差沖著他吐唾沫的金人官員,葉青則是一動不動的低頭望著自己的腳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完全不理會金人官員對自己的種種羞辱跟威懾。
龍椅上的完顏雍一身黃色的龍袍,默不作聲的看著那對周遭臣子的羞辱跟威脅,置之不理如同站著睡著了的葉青,不由得看了一眼不遠處,一臉陰沉的乞石烈志寧。
乞石烈志寧算是為數不多的,即便是跟宋人在一起時,也能維持身上那股儒雅而又堅毅氣質的金國官員。
所以當他看到,平日里在他跟前裝作人模狗樣,但一旦遇到他國使臣,特別是宋使臣時,他們就會把自己的本性暴露無遺,平日里的學來附庸風雅瞬間便消失不見。
乞石烈志寧一直認為,這是他們金國臣子在面對宋人時的一種,文化跟心理上的不自信,就如同暴發戶與豪門顯貴之間的區別一樣,往往在見了真正的豪門顯貴后,暴發戶立刻就變得自慚形穢,變得有些自卑,所以不得不以一種蠻橫、粗魯的方式來遮掩自己的不自信。
朝堂之上,依然是金人臣子對像是睡著了的葉青的討伐跟羞辱“呸,還想減免歲幣你家金爺爺沒給你們南蠻子增加就算是格外開恩了。”
“就是,南蠻子,還不趕緊跪下求陛下饒過你,而后趕緊滾回你們蠻夷之地去。”
“小子,趙構是不是沒人派了啊,是不是前幾次的使臣回去之后都嚇得尿褲子了,所以才派了你來出使我大金國啊”
“南蠻子就是小氣,這點兒歲幣都舍不得,惹急了老子請求陛下調兵兩萬,端了趙構的老窩。”
“哈哈,趙構肯定以為這個小南蠻子是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后生,所以才派他來咱們大金談歲幣減免吧但這個小南蠻子現在卻是連個屁都不敢放啊,那還談個屁啊哈哈。”
隨著朝堂之上,對于葉青的人身攻擊更加的肆無忌憚,乞石烈志寧的臉色也是越來越深沉,越來越難看。
從臨安開始與葉青打交道,他就很清楚,葉青這個年輕人比草原上的韃靼人更像狼,而且心機還極為深沉,比草原上的韃靼人更難以對付。
同樣,看著如同睡著了一言不發的葉青,他也知道,葉青之所以不說話、不反駁,并非是因為站在大金朝堂之上感到害怕,所以才不敢反駁眾人的話語。
而是因為葉青不屑反駁,不屑搭理朝堂之上,這些一開口說話,就暴露自己本性跟心理的同僚。
但陛下即然沒有阻止,乞石烈志寧也只能默默的站在一旁,冷冷看著朝堂之上的同僚,如同菜市場上的潑婦罵街似的,一個個唾沫橫飛的對著葉青叫囂、羞辱。
隨著一聲咳嗽聲響起,原本還吵鬧的朝堂之上辱罵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完顏宗賢看著完顏雍微微點頭后,便老態龍鐘的邁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