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給的密信字里行間,他乞石烈志寧能夠感受得到陛下的愛才之心,所以才會如此三番勸阻。
“性命無憂,脊梁沒了,我可以狂妄的大罵漢儒,但在關鍵時刻,其實我也知道,我也是被漢儒荼毒的那部分人,心里頭還是以大宋為尊,為華夏之正統。我也不想,但這些卻都已經深入骨髓跟靈魂了,沒得談。”葉青苦笑著搖頭道。
他可以長篇大論的跟完顏璟說,正統絕非只是漢儒,但當事情真正的落到自己的頭上時,他才無奈的發現,不管是以上一世的情感來處理眼前的問題,還是以這一世的為人來處置,在感情上、內心里、精神上、信仰上,他還是希望自己是一個、頂天立地的華夏民族之宋人。
一望無際的草原上白茫茫一片,近五千騎兵在老劉頭跟潑李三的率領下,頂風冒雪向武州城狂奔而來,已經分不清楚是哪年哪月便矗立在山丘上的長城,此時早已經因為漫天大雪的遮蓋,漸漸與天地融為到了一體。
不過好在那被廢棄已久的高高的烽火臺,則是如同大海航行中的燈塔一樣,給他們指明了方向,讓他們在失去方向感的同時,為他們指引著前往武州的道路。
五千鐵騎的疾馳揚起白茫茫的白色雪霧,從率領著的潑李三、老劉頭,一直到最后的幾十騎,一個個坐在馬背上也如同雪人一樣,依稀之間,也只能看到他們從鼻孔里噴出來的兩股熱氣。
衣服里面早就已經灌滿了,從脖領處灌進來后便很快融化后的雪水,但好在如今他們依然在疾馳,所以倒不會覺得與滿身汗水混雜著的雪水,有多難受。
但每個一人也都很清楚,等到達目的地之后開始休整時,最好的辦法還是趕緊脫光身上的衣衫,以最快的速度把衣衫烘干,不然的話,隨著休整的時間越長,人就會像是呆在冰窖里一樣,不光是手腳冰冷,而是整個人都會變得行動遲緩,甚至很有可能在這樣的風雪天被凍死在野外。
武州城內的殺戮還在進行,這是超過了預期的殺戮,不論是葉青還是乞石烈志寧,都沒有做好在今日廝殺的準備,在他們心照不宣的計劃當中,本該是當金源郡王離開武州城后,兩人才會刀兵相見。
但隨著葉青與完顏璟的雪中漫步,讓乞石烈志寧不得不防范著,葉青會不會趁著今日金源郡王跟他告別之際,而利用完顏璟為人質。
若是一旦如此,那么不管是乞石烈志寧還是張玄素,這些天的暗中安排可就算是全都白費了,所以他不得不帶著人馬跑出驛館來看護金源郡王。
而趙乞兒跟許慶,也不得不在乞石烈志寧突然之間做出驚動整個驛館的大動作后,立刻調集他們那一百人,跟隨著乞石烈志寧出來,以防他們突然之間對葉青圖謀不軌、狠下殺手。
于是,本不該發生在今日、也不該發生在街頭的廝殺,便這樣措不及防的發生在了武州城內。
葉青已經分不清楚身上、臉上到底是雪水、還是血水,手中的雁翎刀再次捅穿金兵的喉嚨,隨之噴出來的鮮血與鵝毛大雪瞬間在臉上融合。
溫熱血腥的氣味仿佛隨著他急促的喘氣聲,都已經被他吸進了鼻孔里,但他距離乞石烈志寧的方向,依然還有不遠的距離。
想要殺出一條血路,在人數不占優的情況下則是極為的艱難,但不管如何,他們也都必須以命搏命,如此也才有可能拼出一線生機。
戰馬的嘶鳴聲,金兵與禁卒的廝殺聲、慘叫聲交織在一起,手中的兵器碰撞的聲音不絕于耳,原本還是很寬的大街之上,此時卻是人仰馬翻、鮮血橫飛。
“都頭接著。”許慶拼著大腿處被金人的長矛刺破,大喊一聲,那支步槍也被他終于逮住機會,扔向了空中。
葉青顯然也早就等候多時,手里的雁翎刀隔開一桿長槍,轉身之際用力一刀斜劈而下,金兵只剩下半顆噴著鮮血頭顱的身軀,手里的長槍無力的在空中胡亂的刺了兩下,而后才不甘不愿的倒了下去。
“別讓他接住那個東西。”乞石烈志寧看著空中的飛起的步槍,急忙驚呼道。
而后奪過旁邊護衛手里的長弓,搭箭拉弓,但不等他弓弦拉滿,整個人隨著砰的一聲就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