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的子彈看起來很賞心悅目,甚至看起來像是宋人喜歡的一些稀奇古怪的裝飾似的,完全讓人無法意識到,就是這么一個小小的東西,能夠穿進人的頭顱里。
“右丞是打算如實稟奏皇爺爺,我執意要開采城南煤場一事兒嗎”完顏璟略顯緊張,看著乞石烈志寧捏在手里的子彈,小聲問道。
畢竟,就是因為他的執意開采,所以才給了葉青在北城外安排后路,設置火藥陷阱的一事兒的。
不然的話,只要不開采南城煤場,師父他就不會有機會設置陷阱,那么今日三千精銳跟張大人,也就不會死在追擊的途中,中了師父的埋伏后而全軍覆沒了。
所以歸根結底,完顏璟幼小天真與老成持重糾結的心靈中,則是已經認為,這些完全都是他一個人的錯,所以才使得大金在今日面對師父時才損失慘重。
“怎么會,這些都是臣的錯,跟郡王沒有任何關系。郡王放心吧,臣會一人擔下所有的罪責的。面對葉青那僅僅一百人,臣非但沒有把他留在城中,而且追擊的過程中還死了三千精銳鐵騎,等同于是全軍覆沒。而且還有韃靼人參與到了其中,這對我大金不是好事兒啊,完全違背了陛下以安撫韃靼人的策略,臣難辭其咎啊。”乞石烈志寧向完顏璟露出安慰的笑容,繼續說道“臣過來,便是想要告訴郡王,此事兒自有臣一力承擔,郡王大可不必放在心上,等到雪后天晴之日,當作什么也沒有發生一樣的回燕京就是了。”
“可但但我師父。”完顏璟看著寬和笑容的乞石烈志寧,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沒有什么可是,但是的。郡王就當什么事兒都沒有發生,好好休息,等天晴后回燕京就好了,其他的就交給臣來處理吧。”乞石烈志寧緩緩放下那顆子彈,而后起身說道。
“右丞大人還打算追擊師父葉青”
“張玄素跟我大金三千精銳不能就這么白白死了啊,總要有一個人來償還罪責不是所以除了他葉青,難道還有其他適合的人選嗎”乞石烈志寧嘆口氣說道。
夜色隨著天地之間的茫茫大雪一同裹挾著武州城,無聲的雪花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即便是地上的雪已經足夠厚,踩上去之后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但這老天爺仿佛還覺得不過癮,依然是不停歇的降著雪。
半路之上就昏了過去的乞石烈志寧緩緩睜開眼睛,房間內明亮的蠟燭跟暖意讓他有股不真實的感覺,回想了下今日發生的事情后,這才緩緩的嘆口氣,隨即驚動了旁邊的手下。
“大人,您醒了我去通知郡王。”一直守在乞石烈志寧榻前的金人官員,湊到跟前說道。
“等一下。”乞石烈志寧張開有些干裂的嘴唇,想了下問道“如何了,追擊葉青的事情怎么樣了”
“下官不太清楚,但剛回來一會兒,正在郡王那邊稟報。”金人官員說道。
躺在床上的乞石烈志寧,扭頭看了一眼神色之間有些黯然的官員,心里突然之間便是一驚,不好的預感瞬間襲上心頭,皺眉道“可是沒有截殺成功”
“這下官具體不太清楚,但我大金三千鐵騎,回來的只有十幾人。”
“什么咳咳咳這怎么可能”乞石烈志寧單臂撐起上身,臉色蒼白、呼吸急促的震驚道“去,立刻請郡王過來。”
隨著那金人官員離開,半躺在床上的乞石烈志寧越來越是心緒不寧,用力的仰頭想要看看窗外的雪是是否已經停了,但一扇扇緊閉著的窗戶,只使得整個房間顯得極為寂靜,根本看不到外面的雪到底停了沒有。
而越是這樣的寂靜,則越讓乞石烈志寧的心緒不得安寧,聽著自己有力的心跳聲,緩緩摸著自己被包扎的傷口,腦海里想著剛才那官員的神情,乞石烈志寧在心里頭,琢磨著截殺葉青最壞的結果,會是什么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