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接過信件,打開后慢慢的史彌遠,王淮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而后道“葉青號稱十萬大軍,但戰場之上哪有不死人的道理金人鐵騎又非是紙
糊的一碰就倒,若是如此,我大宋當年的幾次北伐,恐怕早就已經收復半壁江山了,又豈能輪得到他葉青來賺取這功勞”
端起茶杯潤喉,看了一眼還在琢磨信件內容的史彌遠,王淮繼續說道“所以在老夫看來,葉青這十萬大軍水分大的很,如今他麾下能夠有五萬人,恐怕就已經算是燒高香了,即便是這一年來,他連戰連捷、攻無不克,損傷都很小。但近日與完顏守道一戰,老夫猜測,雖然他生擒了完顏守道,但恐怕對于葉青來說,也是一場慘勝啊。”
“王相此話可以見得”看完信的史彌遠,神情比剛才也要放松了不少,甚至臉上還不自覺的多了一絲笑容。
“何以見得”王淮自信一笑,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雙手背后打開半扇窗戶,望著外面燈籠照耀不到的陰影,緩緩說道“濟南不比臨安的天氣,如今可謂是寒風凜冽、呵氣成霜,雖非金國上京一帶那般
,一到嚴冬便是冰天雪地一般模樣兒,但終究是比起臨安可謂是極為寒冷,滔滔黃河水都能夠被凍出三尺厚冰,如今葉青又無過冬棉衣等物,所以啊他能夠打贏完顏守道,恐怕憑的就是一口氣。而且這一場慘勝下來后,按理應該是立刻休整才對,但葉青不顧單衣蔽體兵士之冷暖,立刻就出發前往濟南,這說明了什么”
王淮回頭看向目瞪口呆的史彌遠,不等史彌遠發問,便自問自答道“這說明葉青他們如今已經是強弩之末,身后有濟州、邳州相阻,使他不能順利南下回滕州、徐州休整,所以跟完顏守道一戰后,他只能選擇在元日快要到來之際,利用我大宋兵士迫切想要結束這場寒冷戰事的心理,加上剛剛戰勝完顏守道的高漲士氣,
從而想要一鼓作氣拿下濟南城。”
“但如今他既要攻城,還要防備南下的金國太子完顏璟,所以他絕不可能在完顏璟到來之前拿下濟
南城,一旦完顏璟進入濟南城,金人必然士氣高漲正所謂此消彼長,如此一來,葉青所率之大軍,必然士氣大受打擊,戰敗于濟南城下也就是理所當然了”史彌遠揚著手里王淮剛才給他看的密信,上面寫的便是金國太子正在趕往濟南的消息。
如同完顏璟想要為濟南鼓舞士氣一樣,他同樣也需要讓久在臨安的金國使臣知曉,自己一旦到達濟南府后,宋廷大軍戰敗必然是不可避免,到時候若是宋廷還不打算收兵、主動停戰議和,那么金人一旦穩住局勢,宋廷是否敢于承擔葉青北伐山東兩路的后果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這是完顏璟雙管齊下的目的,也正是讓史彌遠心神大定,一下子再次看好金人,不再看好葉青能夠攻下濟南城的原因。
但相比于史彌遠他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輕松,如今站在他面前的王淮,雖然剛才一番長篇大論,把山東兩路的局勢分析的頭頭是道,但眸子之中,依然
是帶著一絲絲的隱憂。
給史彌遠看的,都是讓他感到振奮的,對葉青不利的事情,而剛剛他在書房看的那份來自葉青的親筆奏章,他卻是在史彌遠跟前只字未提,仿佛根本不存在似的。
他并沒有告訴史彌遠,葉青如今并未親自前往濟南城下攻城,而是留在了泰安州,并打算在濟南城久攻不下,完顏璟卻要渡過黃河之際,率兵前往黃河岸邊,阻擊完顏璟過河。
這對于王淮來說,絕對是一件讓他憂心的事情,葉青此舉最起碼說明,他并沒有被勝利沖昏了頭腦,相反,如今他的頭腦依然是十分的清醒,依然是十分的冷靜,還能夠完全精準的把握整個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