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精明、也狠辣,但說到底終歸是女流之輩,在朝堂政事上的敏銳,與鐘晴相比可謂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皇后,葉青如今儼然已成梟雄之勢、藩王之態,朝廷必須想方設法壓制、削弱才行。若是長此以往、由他獨掌北地大片疆域,于我大宋江山社稷完全毫無益處,那時候。”韓誠頓了下,言辭懇切的說道“那時候北地可是只知他葉青,而不知朝廷與圣上了英明了啊至于老臣為何直指淮南東路,絕非是一己私心,而是因為如今只有淮南東路,朝廷官員才稍微敢硬著頭皮前往任差遣。
如今北地全部在葉青的掌控之下,官場、民生、軍力都是由葉青一手把持、固若金湯、水潑不進,朝廷對此可謂是毫無辦法。而且老臣說句喪士氣之言,如今即便是葉青大大方方的交出京兆府,哪怕是河套三路,或者是其他幾路,但但我們敢要嗎要的起嗎對于北地疆域,沒有人比葉青更為熟悉了,我們的臣子遠離北地數十年,如今即便是在情感上認同為我們的疆域,但終究是人生地不熟,安逸習慣了的臣子,誰敢去誰又有勇氣去碰葉青的虎威”
韓誠擺出了一副面對葉青時極低的姿態,就是希望讓李鳳娘意識到,如今的葉青在不遏制,可就來不及了,到時候一旦連淮南東路都被他徹底穩固下來,那么朝廷跟葉青之間的關系,跟從前與金人之間的關系并不會有任何不同,只是在外人看起來,面子上好看一些罷了,但該出的錢還得出,甚至比給金人歲貢還要多,該給的糧一斤也不能少,畢竟惹急了那時候的葉青,哪怕是站在鎮江府的對面,獨自一人跳腳罵上朝廷兩句,朝廷都得乖乖聽著,不敢還聲,還得給人家緊忙送糧送藥。
李鳳娘看著一臉為國憂心的韓誠,微微蹙眉,但還是沒能夠明白,淮南東路就真的那么重要嗎
之前她可記得,在葉青還未發跡,還未前往淮南東路任差遣時,淮南東路可是宋廷官員最不愿意前往任差遣的地方,這怎么到了葉青手里沒幾年,淮南東路就一下子變成了一塊兒人人覬覦的香餑餑了呢怎么誰都想要掌淮南東路呢
“淮南東路就就真的那么重要嗎”李鳳娘愣了一下,最終還是忍不住好奇心的問道“既然朝
廷官員害怕前往北地其他路任差遣,那么前往淮南東路,就不怕了嗎還是說左相忘了兩年前,趙汝愚是如何灰溜溜的在揚州吃了大虧,險些丟掉性命,最后如喪家之犬般跑回臨安的事兒了”
韓誠再次嘆口氣,苦口婆心的解釋道“回皇后,此一時彼一時。”
這些話原本都是只可意會、無法言傳的話語,都是彼此心知肚明便好,但明顯這個皇后,到現在還不清楚,淮南東路對于葉青的重要性,以及朝廷必須緊握手里的必要性。
“淮南東路如今于葉青而言,便是緊緊依附、與我大宋相連的唯一紐帶,若是他失去了淮南東路,他即便是收復再多的北地疆域,都如同是浮萍無果、明月無根,永遠都是無依無靠,時刻都需仰仗朝廷的臉色來行事兒,決計不敢像如今這般隨意調兵至臨安城外,更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擁兵自立。而有了淮南東路在手,他便與朝廷緊密結合在一起,明著是大宋之臣、但卻行的是藩王之事朝廷時時刻刻都要顧及他的感受,處處受其掣肘。而若是朝廷能夠從他手里
奪回淮南東路,北地再廣袤的疆域,于他葉青而言,都如同雞肋,少了天下大宋百姓跟朝廷的支持,他葉青頂多算是一個占疆域為王的匪寇,永遠成不了大氣候,更不會威脅到朝廷的安危。”韓誠斟酌著言辭向皇后李鳳娘解釋道。
李鳳娘則是若有所思的點著頭,嘴里不由自主的說道“淮南東路以北,都乃是從金人治下收復的疆域,只要我大宋撒手,那他葉青就等于要獨立面對金、夏兩國的戰火,恐怕到時候就是命不久矣了而我們只要有淮南東路在手,便不怕金人來犯,也不怕他葉青的脅迫,即便是他投誠金國,除非是他愿意背負被人唾棄一輩子的罵名”
對于李鳳娘的開竅,韓誠深感安慰,滿意的點點頭道“皇后所言,正是如此。金人與他之間新仇舊恨,已是不死不休之局面,葉青萬萬不可能投誠金國,因為即便是他投誠,想必金人也不會讓他活著。而我大宋這邊,即便是把所有收復疆域全部給他,不過是多了一道護我大宋真正疆域之屏障,少了淮南東路這個我大宋真正的疆域在手,就可以任由他葉青在
北地恣意妄為,到時候一旦金、夏與他交戰,就不再是我們看他的臉色,而是他看朝廷的臉色行事了。”
韓誠看著李鳳娘那雙明亮的眼睛變的越來越清澈,不再像剛才那般懵懵懂懂的時候,瞬間就來了精氣神兒,仿佛經過這一番談話,淮南東路就將到手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