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鳳娘已經不記得,這兩年多的時間里,自己有多少個夜晚,能夠像昨夜那般安然入睡,而且睡的很踏實,一睜眼已經是天光蒙蒙亮。
拋去清晨起床前的淡淡惆悵,站在玉津園迎著朝陽的李鳳娘,還是不由自主的尋找著答案,顯然能夠睡的如此安穩、踏實的主要原因,完全是跟葉青回到臨安有關。
不知為何,自從昨夜里見了葉青后,李鳳娘整個人都覺得像是終于踩實在了地面上一般,不再像從前那般,會讓她感覺自己就像是漂浮著的牽線木偶,看似雙腳站在地面上,但卻是虛浮的很。
左雨像李鳳娘一字不漏的稟奏著昨夜里沂國公府的事情,自然是包括自己被鐘蠶一招制敵的細節,都被他如實稟奏給了李鳳娘。
“輸給鐘蠶倒是不必氣餒,那些人都是從戰場上的死人堆里存活下來的,要是你能夠輕易對付,葉青怕是早已經在關山尸骨無存了。”李鳳娘心頭淡淡的惆悵依然縈繞,但心底的那份踏實更讓她感到生活的美好。
“末將并不氣餒,輸給鐘蠶,末將很服氣。”左雨恭敬的站在李鳳娘的身后,繼續說道“今日一早葉大人便去了大理寺,而后從大理寺出來后,便回了自家府邸。”
“把那些眼線都撤了吧,別再招惹他了,如今回來了就好,惹急了那佞臣,誰都別想有好果子吃。”邁步走進廊亭內,看著不遠處的那幾頭白象,李鳳娘有些出神的說道“派人把杏園整理一番吧,還有若是葉青出城前往孤山的話,稟奏本宮一聲便是了。”
竹葉兒點點頭,回應了一聲是后,便低著頭離開,左雨依舊站在廊亭外,等候著皇后的旨意。
“讓韓誠在垂拱殿再候一會兒吧,就說本宮昨夜做了個噩夢,心緒有些不寧。”宮女的侍奉下,一邊享用著茶點的李鳳娘淡淡說道。
隨著左雨也離開后,并沒有多少食欲的李鳳娘,便緩緩放下了手里的茶點,而后繼續對著遠處的風景發呆、出神。
通匯坊處,門房加車夫的痞子陶潛,如今走在通匯坊里可謂是腰桿筆直、神氣十足,誰見了他都得點頭哈腰奉迎著,可謂是把那句宰相門前七品官的要義,給發揮到了極致。
巷子里轉了一圈的陶潛,手里頭已經拿了厚厚一沓的文書,而這些,全部都是左鄰右舍的府邸主人,親自送到他手上,請他拿給葉大人過目的文書。
書房里葉青看著陶潛那痞里痞氣的德行,再看看放在桌面上厚厚一摞的文書,笑道“你要是實在閑的沒事兒干,不如就去刑部走一遭吧。”
“刑部”陶潛有些詫異道。
葉青點點頭“李立方覬覦刑部尚書這一差遣多年,如今右相這一差遣已空,朝堂之上在短時間內自然是會有一番變動,倒是可以讓他跟留正通通氣,看看是不是有可能畢竟,這種事情,我們跟留正之間的關系,不太適合出面。”
“錢象祖能有資格任差遣右相”陶潛更驚訝了,怎么可能,如今朝堂之上,就算是留正都比他要有機會擔任右相這一差遣的。
“你去了就知道了,你這腦子也別琢磨了,太笨了,只夠狐假虎威。”葉青當著剛進書房抿嘴笑的鐘晴,毫不留情的打擊著明明是門房,偏偏一天到晚要一副員外打扮的陶潛。
陶潛當著鐘晴的面不好發作,身為一個純正的太監,對于身上沾有貴氣、皇家宗室氣度的人,打骨子里有一種敬畏,所以即便是這么多年來,陶潛對于鐘晴,一直都是心懷敬畏,很少在原先的信王妃面前,有一點兒的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