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是佞臣、梟雄,在臨安敢于抗皇命,敢于殺宗室、親王,這些都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就如同葉青在北地北伐取得的功績一樣,俱是罄竹難書。
葉青在包括謝深甫等朝堂官員的眼里,之所以會讓人害怕,正是因為他如同一個矛盾體一般,一半是魔鬼一半是天使這樣的存在。
在臨安的眾多朝堂官員心中,因為史彌遠、韓侂胄時不時對葉青的彈劾、攻訐,加上留正跟葉青之間的恩怨,所以使得朝廷眾官員,已經全然忘記了北地的疆域全部都是葉青所收復的功勞,只記得葉青盤踞北地,如何不聽朝廷差遣、節制,如何私自用兵、談和,跟金人、夏國、遼人、蒙古國之間的暗地交往。
“如果不是今日在一品樓發生的事情,如果不是葉青當著你我二人的面,提醒我們小心他人報復,留某也不會去細思這些年留某在朝堂之上所做的種種事情。甚至就連留某人,都差點兒忘記了葉青于北地、對朝廷的功勞,只記得他在北地的獨斷專行。有些事情啊。”留正悵然若失的望著房頂,無奈的嘆氣道“只有身居高位之后,才知曉原來在每一件事情的背后,其實都有著不可告人的骯臟秘密。”
“葉青坐擁北地,使得北地百姓只知葉青、不知朝廷、不知圣上天顏,史彌遠、韓
侂胄何不也是如此朝堂之上,史黨、韓黨遍布,誰若是稍有不順從,立刻便有大量的御史、言官在朝堂之上彈劾他,從而使得朝堂之上,如同史、韓二人的朝堂一般。今日看謝兄被史彌遠威逼利誘,留某不由在想,葉青當年收復失地的目的是什么,難道他那個時候就想要成為一個盤踞北地的梟雄”留正眉頭深皺,搖著頭自語道“顯然,他當時的處境或許就如謝兄你如今處境相差無幾,或許還要比你的處境更為復雜、艱險,所以最終才使得他在梟雄之路上越走越遠,遠到了甚至忘記了朝廷。”
“留大人不會是同情葉青。”謝深甫看著像是陷入天人交戰的留正,有些錯愕的問道。
留正回神,看著謝深甫苦笑著搖頭,擺手道“留某只是想說,留某已經不具謝兄這般高風亮節,不像謝兄一般,立身處世都剛正不阿。葉青終究與我之間有著不可化解的恩怨,當年若不是我四處斡旋,他也就不會陷入關山困境,說不準沂國公趙汝愚因此也就不會死于大理寺。”
“依謝某看,留大人不必如此自責,沂國公終究是皇家宗室,又豈會做出對朝廷不利之舉當年差遣留大人斡旋想必也是為了朝廷、為了宗室著想。而葉青,若是真的對朝廷問心無愧、在北地的一言一行都光明正大,又何必懼怕朝廷召他回臨安八千精兵如今居于城外,還不都是為了保全他的身家性命若是相信朝廷,難道朝廷就不能還他以清白”謝深甫對于朝廷的公正,還有著極為盲目的自信,在他看來,朝廷、圣上、太上皇永遠都是最為公正的。
留正對于謝深甫如此這般對朝廷的無條件信任,也只能夠報以苦笑,顯然自己剛剛的一番話,并沒有被謝深甫真正的聽進去,甚至是假意揣摩。
正如他所言,不到一定的高位,顯然不會看明白,這個朝堂到底有骯臟,這個天下的人心,到底有多么的陰險。
何況,這朝堂之上的事情又豈能以簡單的對錯、黑白來一分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