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青丘則是微微弓著身子,就如同他平日里見到每一位官員一樣,和顏悅色的笑著道“謝小姐,此事兒怕是葉大人也無能為力了。今日在朝堂之上,正是令祖父等人對葉大人的彈劾,使得葉大人如今正在宮內此刻怕是幫不上忙了。何況,即便是葉大人如今已經回府,但令祖父剛剛彈劾完葉大人,葉大人又怎么可能為令祖父求情呢”
青丘轉動著眼珠子,極盡挑撥離間的話語,言外之意大有羞辱謝深甫的忘恩負義。畢竟,不管葉青當初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最起碼是從韓侂胄把謝渠伯、陳傅良二人的性命給保住了,而謝深甫事到如今,依然還要置葉青于死地,這自然就會讓青丘有些看不起眼前的謝深甫了。
“若是小姐不信,可以問問您的祖父,如今葉大人身在何處,形勢又如何。”青丘依舊是和顏悅色的笑著提議道。
謝深甫面對青丘那暗含諷刺意味的話語,瞬間竟然也是老臉一紅,特別是面對謝道清詢問的目光時,則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了別處。
葉青自從不惜得罪韓侂胄,把謝渠伯、陳傅良從刑部大牢提到了大理寺大牢一事兒,加上當初第一次見面在一品樓時,在他跟留正面前坦誠相待一事兒,讓此刻的謝深甫恍然大悟原來葉青真的是從來沒有想過拉攏自己、或者是留正。
而在一品樓與他們二人寒暄,還是后來提謝渠
伯、陳傅良至大理寺一事兒,葉青的舉動與其說是向他謝深甫示好,不如說是為了不讓他們陷入到朝堂黨爭中的柔和警告。
這一刻謝深甫突然明白,為何今日,堂堂當朝右相留正,突然就感染風寒不能下床前往艮山門,迎候太上皇而告假的目的了。
留正根本沒有病,留正絕不是病的不能下床了,而是他早就看清楚了今日之事兒,也早就明悟了葉青當初在一品樓的警告話語,所以在這個關鍵時刻,留正便選擇了回避,以免被牽涉到朝堂黨爭之中。
點將臺處,君臣二人沉默著,麗正門處原本如同一片火海的火把,在緩緩進入皇宮后,由原先的火海開始漸漸演變成了一條條火龍,由皇宮內的四面八方開始向著點將臺這邊聚攏過來。
“你不牽連留正,只是因為他不參與黨爭”太上皇趙昚確實有些意外,為何葉青當初獨獨報復趙汝愚,反而放過了更加容易對付的留正,甚至還毫無任何意見的,還眼睜睜的看著留正升遷為朝堂右相。
“就是這么簡單,臣不殺留正,只是因為留正不參與黨爭。雖然他也會明哲保身,就如同今日不曾出現在朝堂之上,但于朝廷而言,確實需要這樣的官員來抗衡朝堂之上的史黨、韓黨。太上皇您今日設下此局,可謂是一箭雙雕,即可使皇室、朝廷不至于再經歷一次,當年風波亭冤殺岳飛一事兒,還能夠在臣死后,嫁禍于韓侂胄,從而贏得北地官、軍、百姓的好感,不至于使北地陷入動蕩之中。”葉青迎著微涼的風嘆口氣。
而后繼續緩緩說道“如今在皇宮內如同游龍的侍衛司兵士,顯然是太上皇為臣準備的,而那還不曾到達臨安城下的昭慶軍、遂安軍則是為韓侂胄跟其黨羽準備的。依臣猜想,或許太上皇您已經擬好了明日之說辭,葉黨與韓黨相爭,葉青被韓黨所殺,太上皇您深感悲痛,為了給收復北地疆域的忠良葉青報仇。”
“朕這一輩子一心向善,優柔寡斷、猶豫不決,甚至是荒廢朝政而不顧,所以啊,朕這一輩子就從
來沒有做過一天合格的帝王。只是到老了這才終于是明白,該如何做一個合格的帝王。手段要果決、城府要深沉或許,也只有今夜,才讓朕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像是一個帝王的所為。葉卿,朕雖負你,但天下人會記得你,你不冤。”
“太上皇可曾想過,若是昭慶軍、遂安軍在今夜無法趕至臨安城下的話,您該如何是好”葉卿仰望夜空,喃喃問道。
葉卿也不得不承認,今夜太上皇趙昚的所作所為,或者是精心布下的這個局,確實像是出自一個合格帝王的手。